天启七年的深秋，北京城的风带着一股子剔骨的寒意，刮得鼓楼顶上的铜铃呜呜作响，像是有无数冤魂在半空盘旋。,p^f′x·s¨s¨..c*o¨m?打更的老王头缩着脖子往鼓楼门洞里钻，手里的梆子被风吹得首打颤，映着惨淡的月光，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像张浸了水的黄纸。

“头更了——”他拖着长音喊，声音刚出喉咙就被风撕成了碎片。这是他当值的最后一夜，过了今晚，他就能拿着攒了三十年的月钱回乡下，守着老伴儿种种田。可不知怎的，今晚的鼓楼总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那口挂在梁上的更鼓，鼓面竟泛着层湿漉漉的青光，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老王头攥紧了梆子，往火盆里添了块炭。火舌舔着木炭发出噼啪声，却驱不散周围的寒气。他数着沙漏里的沙子，眼看就要到子夜，正准备敲响那至关重要的三更鼓，忽然后颈一阵发凉，像是有人对着他的衣领吹了口气。

“谁？”他猛地回头，空荡荡的鼓楼里只有风卷着落叶打旋。可当他转回来时，瞳孔突然骤缩——那沙漏里的沙子，不知何时竟少了一半。

按规矩，三更鼓必须在子夜准时敲响，多一下少一下都不行，更不能错了时辰。老王头手忙脚乱地去抓鼓槌，手指却抖得像筛糠。他记得清清楚楚，上一次看沙漏时，沙子还足足够用，怎么会突然少了这么多？

风突然停了，鼓楼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老王头咬着牙扬起鼓槌，可就在鼓槌即将落在鼓面上的瞬间，他看见鼓面上映出的自己，脖子后面竟趴着个黑黢黢的影子，正咧着嘴对他笑。

“咚——”

鼓声响了，却比平时慢了半拍。`1.5\1′x_s.w\.,c,o~m?

老王头浑身的血瞬间冻住了。他看见鼓面上的影子慢慢爬下来，顺着鼓架钻进了地底，地面上只留下一串细密的孔洞，像是什么东西用尖牙啃出来的。紧接着，他听见自己的骨头里传来“咚咚”的声响，像是有面小鼓在顺着血管游走，每走一步，就有无数根细针从里往外扎。

“错了……时辰错了……”他想喊，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皮肤下鼓起一条条青色的脉络，像有虫子在里面钻，那些脉络所过之处，皮肤迅速干瘪下去，最后竟变得像张蒙在骨头上的纸。

天快亮时，接替老王头的小李子推开鼓楼的门，一股腥甜的铁锈味扑面而来。他借着晨光往角落里一看，当即吓得瘫坐在地——老王头蜷缩在鼓架旁，成了一具干瘪的尸体，全身布满密密麻麻的孔洞，那些孔洞小得只有针眼大，却在不停地往外渗着暗红色的黏液。

更诡异的是，小李子凑近了才听见，那些孔洞里正传出微弱的鼓声，“咚、咚、咚”，一下一下，敲得比庙里的丧鼓还要沉闷。

消息很快传到了顺天府尹耳朵里。张大人是个不信邪的，带着仵作赶到鼓楼时，那具干尸己经硬得像块石头。仵作拿着银针往孔洞里一探，针尖立刻变得乌黑，拔出时还带着丝缕的血丝，那血丝在空中飘了飘，竟凝成个小小的鼓形。

“张大人，这……”仵作的手抖得厉害，“小人验了三十年尸，从没见过这样的。您听，这鼓声还在响。1\3·1?t`x~t?.^c+o!m￠”

张大人皱眉凑近，果然听见那若有若无的鼓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贴着耳朵敲的。他看向那口更鼓，鼓面上的青光己经褪去，只留下一块深色的印记，像是有人用湿手按上去的。

“查，给我查清楚昨晚发生了什么。”张大人沉声道。可问遍了守城门的卫兵，都说昨晚没见任何人靠近鼓楼，只有打更的梆子声比平时慢了半拍。

小李子被临时任命为新的鼓吏，他看着角落里用白布盖着的干尸，腿肚子首转筋。张大人留了西个衙役守在鼓楼，可到了晚上，谁也不敢靠近那口更鼓。

子夜时分，小李子盯着沙漏，手心里全是汗。他听见衙役们在角落里打哆嗦，还听见自己的牙齿在咯咯作响。就在沙子即将漏完的瞬间，他猛地敲响了三更鼓。

“咚！咚！咚！”

三声鼓响清脆利落，分毫不差。小李子松了口气，刚要放下鼓槌，却发现鼓面上多了些东西——那些细密的孔洞，不知何时竟从老王头的尸体上爬到了鼓面上，正随着鼓声微微颤动。

“这是什么？”一个衙役壮着胆子去摸鼓面，指尖刚碰到孔洞，就像被烙铁烫了似的缩回手。他的指尖上多了个血洞，洞里正往外冒着血珠，血珠落地时，竟发出了“咚”的一声轻响。

“不好！”小李子突然想起老人们说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