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那么笨拙。

每动一下，他身下的血，就流得更多一些。

可他的眼睛，一首在看着她。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平时的清冷，也没有了刚才的害怕。

只剩下，满满的，快要溢出来的……温柔和心疼。

“裴裴……”

玉麟的眼泪，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和痛苦。

而是一种巨大的、失而复得的委屈和喜悦。

她的裴裴，没有不要她。

她的裴裴，醒过来了。

他来救她了。

一股小小的、暖暖的力量，从她心底最深处，涌了出来。

那即将沉寂的【祥瑞守护】法则，因为她重新燃起的希望，再一次，焕发了生机！

一道柔和的金色光芒从她小小的身体里散发出来，竟堪堪抵住了那道黑色怨念的进一步侵蚀。

晏瓷的压力，骤然一轻。

他的凤眸中，第一次出现了凡人一般“错愕”的情绪。

他看着那个血肉模糊的凡人，看着那份不掺任何利益、纯粹到极致的意志，心底某个被尘封百年的角落，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曾庇护万民，换来的却是背叛与献祭。

而眼前这个凡人，不过一介血肉之躯，一句“爹爹在”，竟能唤醒麒麟幼崽求生的意志，其力量甚至超越了神明的法则。

何其……讽刺。

凡人的情感，原来可以如此强大，也可以……那么丑陋。

“哼，愚蠢的蝼蚁。”

玄冥的龙瞳里，不屑依旧，但那不屑之下，却翻涌起一丝连祂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烦躁与迷惑。

这凡人燃烧生命所迸发出的情感，炽烈、纯粹，却又毫无逻辑，像一团蛮不讲理的火焰，灼痛了祂万年冰封的神魂。

这便是……人类所谓的“情感”？

何其可笑，又何其……刺眼。

祂口中凝聚的苍炎，在无人察觉间，悄然熄灭，并非出于怜悯，而是源于一种被未知之物触动后，本能的审视与迟疑。

祂只是冷冷地看着，看着这个不自量力的凡人，要如何上演一出飞蛾扑火的、可笑的戏码。

裴听云不知道神明在想什么。

他也感觉不到那两股足以让他魂飞魄散的威压。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玉麟。

他撑着刀，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终于，从地上，跪坐了起来。

他离玉麟，还有三尺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