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镇政府大院的梧桐树梢,肖锋已经站在县档案馆门口。!删_疤_看′书·旺, \首,发?
空气中浮着一层薄雾,混着泥土与晨露的清冷气息,让他鼻腔发紧。
他左手攥着那个装着旧账册复印件的牛皮纸袋,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袋角——
昨夜他在台灯下把每一页都对着强光检查过,泛黄纸页上”宏发家具城”的公章红印,在灯光下像凝固的血,刺得他眼眶发酸。
”查2017年青云镇扶贫项目合同备案。”他将工作证和纪检组出具的《协助调查函》推过玻璃柜台。
指尖触到柜台时,冰凉的玻璃传来一阵寒意。
值班的中年女馆员扫了眼文件,指尖在键盘上敲得噼啪响:”这都过去六年了,档案早归档到地下二层。”
她抬头时镜片反着光,”先填调阅单。”
肖锋弯腰填表时,后颈突然沁出薄汗。
空调风口发出轻微的嗡鸣,冷气顺着衣领滑进脖颈,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想起昨夜郑敏发的消息:”陈所长今早往县财政局打了三个电话,说话时把茶杯捏得咔嗒响。”
此刻县档案馆的中央空调开得很足,他却觉得后脊梁发紧——张建平的手,怕是已经伸到这里了。
调阅单刚递进去五分钟,女馆员就抱着个落灰的纸箱出来。
箱子边角磨损,散发出一股霉味,像是从尘封的记忆里翻出来的。
肖锋蹲在档案室角落开箱时,动作轻得像拆炸弹。
手指触到纸张的一刻,那种干涩、粗糙的质感让他心头一紧。
第一份合同是”村卫生室建设”,甲方青云镇政府,乙方”恒通建筑公司”,金额85万。^2\8!墈+书?枉¨ .已`发?布^最/辛!蟑!結^
他快速翻到签字页,乙方代表栏的”王大柱”三个字让他呼吸一滞——
王大柱是青云镇东头的老木匠,去年清明他去村里走访时,王大柱的儿子还捧着遗像来问低保政策。
第二份”养鸡场扩建”合同,乙方代表”李淑兰”,肖锋记得李淑兰是2015年山洪遇难的村民,墓碑就立在村后山坡上。
那天下着雨,他踩着泥泞绕过坟前的野菊丛,至今还记得墓碑背面被雨水冲刷出的斑驳字迹。
第三份”灌溉水渠改造”更离谱,乙方代表”周富贵”——
这是肖锋上周刚去慰问的孤寡老人,老人现在还住在漏雨的土坯房里,床头摆着医院下的”肺痨晚期”诊断书。
”这些合同......”肖锋的指节抵着桌面发白,”备案时没人核对签字人身份?”
女馆员正用鸡毛掸子扫窗台,闻言顿了顿:”当年扶贫项目赶进度,镇里说'特事特办',我们就按流程存档。”
她突然压低声音,”小伙子,你查这些……张副局长今早还来问过档案调阅情况。”
肖锋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窗外偶尔传来几声汽车驶过的闷响,像是远处雷声滚过天际。
他把三份合同用手机拍了个遍,连骑缝章的纹路都没放过。
出档案馆时,晨雾还没散透,他站在台阶上给王组长发了条微信:”关键证据已固定,建议比对合同签字人死亡证明。”
风吹过来,带着潮湿的草木香,也夹杂着某种不安的气息。-狐^恋¨蚊^血~ .追¨蕞.歆?章_截*
日头升到头顶时,肖锋敲开了小刘的院门。
这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去年在镇里的”养鸡场项目”公示栏里露过脸——
照片里他穿着蓝工装,抱着两只芦花鸡笑得灿烂。
此刻他蹲在院角喂鹅,听见脚步声头都没抬:”肖干部,我家没鸡,只有鹅。”
肖锋在他身边蹲下:”我知道。”他掏出手机,调出那张公示照片,”这照片什么时候拍的?”
小刘的鹅食撒了一地。
他盯着照片看了足有半分钟,突然笑出声:”去年九月,有两个穿西装的来村里,说'配合政府工作'。我抱着从邻居家借来的鸡,在晒谷场站了十分钟,拍完就把鸡还回去了。”
他扯了扯洗得发白的t恤,”他们说'项目落地后每月有分红',我等了一年,连鸡毛都没见着一根。”
肖锋摸出录音笔:”小刘,我需要你把这些话再说一遍,可以吗?”
”说!”小刘突然站起来,脖子上的青筋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