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莺莺腕间翡翠镯磕在汉白玉栏上,迸出清脆裂响。+h_t·x?s`w_.*n′e′t~
她顾不得心疼,忙扶起那眉间点着朱砂的侍女:“对不住...可是温大小姐跟前伺候的姑娘?”
“你这小厮..”红缨揉着发髻上歪斜的累丝金簪,待要发怒,忽瞥见对方穿的靴子,话音陡然转柔,“原是长庆侯府的小厮?”
姜莺莺顺势托住她手肘,指尖触到袖中硬物。那是温府特制的金叶子,边缘刻着蝇头小篆的“温”字。她眼波流转,掏出帕子替人拭去裙裷浮尘:“早听闻温大小姐体恤下人,连贴身侍女都用着蜀锦裁衣。”
红缨闻言挺直脊背,珊瑚耳坠在春风里轻晃:“我们姑娘最是仁善,昨儿还赏我这对明月珰呢。”她抚着耳垂浑圆东珠,得意洋洋。
“姐姐这般品貌,放在寻常人家早该是正经主子。”姜莺莺从荷包摸出两枚缠枝莲银锞子,不着痕迹塞进对方掌心,“方才撞碎的药膳,我重新熬了送来可好?”
红缨指尖摩挲着银锞上内务府印鉴,丹凤眼弯成新月:“小哥儿一张嘴抹了蜜似的,倒是通透人。”她凑近些,吐气如兰,“西偏殿后头有株百年牡丹,花开时小姐最爱去赏,要不一起瞧瞧?”
二人似是相见恨晚,谈得甚是投机,实则各自心怀鬼胎。/r,i?z.h?a¨o¨w+e-n?x?u.e\.¢c~o+m-
……
春风卷着零落花瓣掠过金明池,惊起画舫上几只翠鸟。
牡丹园中已是暗潮涌动。
长庆侯府老夫人捻着沉香木佛珠,云锦翟衣在紫檀圈椅上铺展如霞。温老夫人抚着翡翠抹额,髻间九尾凤钗映着琉璃宫灯,晃得人睁不开眼。
“陆首辅的婚期...”侯夫人吴氏捧着越窑青瓷盏,盏中君山银针随话音轻颤,“总得等他四叔回京。”
徐氏指尖掐进掌心,面上仍端着笑:“听闻首辅大人在江南治水,连圣上都赞‘国士无双’呢。”她瞥向戏台,皇家戏班正唱着《牡丹亭》,杜丽娘的水袖却扫不尽满园心事。
忽有内侍抬来十二扇紫檀嵌宝屏风,隔开女眷席。
老侯爷拄着蟠龙杖蹒跚而来,身后跟着十八玄甲卫。金丝楠木匣中露出半截澄心堂纸,惊得温老夫人手中茶盏轻晃——那是御赐的《千里江山图》摹本,上月才赏给陆首辅的。
“衍儿来信说...”老侯爷声若洪钟,惊飞檐角铜铃下的白鸽,“重阳前定归。齐盛暁税徃 免沸岳黩”
吴氏绞着帕子看玄甲卫列阵,忽然记起那年春猎。
陆君衍十六岁单枪挑虎,圣上当场解下蟠龙玉带相赠。而今他院中十二影卫皆是大内高手,连用的徽墨都是御书房特供。
老侯爷真是偏心。除了没承爵,陆君衍什么都比大房和二房好,甚至连陆重锦这个长孙都不及他的待遇。
廊下铜雀炉吐出袅袅青烟,徐氏捏着帕子往东边指:“南边闹得凶哩!盐船沉了七八艘,流民专挑穿官袍的下手。”说着故意压低嗓子,“我家老爷说,首辅大人这趟差事怕是凶多吉少!”
“哎哟!”长庆侯夫人吴氏手里的茶盏“当啷”碰响青瓷碟,“亲家这话打哪听来的?”镶翡翠的护甲掐进檀木椅背,生生在漆面上划出道白痕。
徐氏垂眼抿了口雨前龙井:“咱们妇道人家哪敢打听朝堂事?不过是心疼首辅大人风餐露宿的。”话锋忽转,“要我说,陆首辅既是跟着办差的,不如先把下聘的日子定好?”
“九月初九就极好!”吴氏急急截过话头,腕间八宝镯叮当乱响,“重阳登高的好日子,正合了‘步步高’的彩头。”
雕花窗外忽传来少女轻笑,惊得廊下画眉扑棱棱乱飞。
温知虞提着月华裙跨过海棠门,裙角银线绣的流云纹在日头底下晃人眼。
“给祖母请安。”她屈膝时,鬓边珍珠步摇都没晃一下。转身要走,却被徐氏拽住衣袖:“又往哪疯去?燕丫头和茜丫头在芍药圃等你半日了。”
桑燕燕正倚着太湖石翻书,廖茜茜提着裙摆追她的小侄子廖曦。小团子戴着金镶玉项圈,跑起来活像只滚动的元宝。
“阿虞快来看!”廖茜茜献宝似的捧出个金丝楠木匣子,“我嫂嫂从佑国公府顺来的好东西。”掀开匣盖,沉香混着墨香扑面而来。
桑燕燕葱管似的指尖点在扉页:“‘少年安得长少年’——单这一句,就比陆世子去年重阳作的‘茱萸赋’强出十倍。”说着斜睨温知虞,“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