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珠在他掌心发烫,星髓空间里,老周头白天说的“土底下藏的是活物”正被解析成一行行金纹:《辨草诀·初篇》。
他记得老人说话时,枯瘦的手指总无意识地捻动,那是长期采药人才有的习惯——原来老周头不是普通杂役。
“苏渊!”
王守仁的声音像根冰锥扎进暮色。
苏渊抬头,见他站在田埂上,手里攥着个空饭桶:
“今日灵水用超了半桶。”
他晃了晃饭桶。
“扣你三日口粮。”
“小的按规矩......”
“规矩?”王守仁又笑了,刀疤在暮色里泛着青。
“明儿去清废田。西头那片,毒虫瘴气多。”
他凑近苏渊耳边,压低声音:
“周公子的腿,断得可利索?”
苏渊望着他腰间的周府玉牌,突然想起叶轻尘的话:“真正的敌人,从不会在明处。”
他垂眸应了,指尖却悄悄掐住掌心——玄珠在发烫,他能感觉到,星髓空间里正浮现出废弃灵田的地形图,毒蚁的巢穴、瘴气的流动轨迹,像被墨线勾了出来。
第二日卯时,苏渊背着竹篓站在废田边。
腐叶的腥气混着毒草的苦香扑面而来,他摸了摸腰间的陶瓶——里面是昨夜用玄珠解析出的驱毒散。
刚踏进废田,脚边突然窜过一道黑影,他低头,见是只红背毒蚁,正举着钳子冲他示威。
“来得好。”苏渊扯下腰间的粗布,蒙住口鼻,抄起铁铲往土里一插。
玄珠在胸口灼得发烫,他能“看”到蚁群的动向:像黑色的河流,正从东南方的土丘涌来。
他握紧铁铲,突然朝土丘最顶端的蚁穴砸去——那里,有只比普通毒蚁大两倍的蚁后,正用触须指挥着蚁群。
“嗤——”
铁铲尖刺穿蚁后的瞬间,所有毒蚁突然停滞。
苏渊反手甩出驱毒散,陶瓶碎裂的声响惊起一片虫鸣。
他蹲下身,在蚁穴深处翻找,终于在腐叶下摸到株半尺高的紫焰花——花瓣呈半透明的紫红,花芯里凝着颗露珠般的灵液。
“好小子!”
清亮的女声惊得苏渊抬头。
丹房执事林清歌正站在废田外,月白裙角沾着晨露,腰间的玉牌映着晨光,“这紫焰花十年难遇,你竟能在毒蚁窝里找到。”
王守仁的脸瞬间煞白。
他本想等苏渊被毒蚁啃成白骨,再把花据为己有,此刻却只能干笑着搓手:“林执事您见笑了,这小子就是运气……”
“运气?”林清歌扫了眼满地的毒蚁尸体,又看了看苏渊腰间的驱毒陶瓶。
“能提前准备驱毒散,又精准找到蚁后,是个有心人。”
她从袖中取出个青瓷瓶。
“清火丸,淬体用的。”
苏渊接过瓷瓶时,感觉到王守仁的目光像根刺扎在后颈。
他垂眸行礼:“谢执事。”
夜漏至三更时,苏渊盘坐在星髓空间里。
玄珠悬浮在他头顶,星芒流转间,他能清晰感知到体内的变化:筋骨正被灵气一遍遍淬炼,像铁匠捶打烧红的铁,每一下都带着锐痛,却又让他更接近坚韧如钢。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苏渊睁开眼,看见窗外的月光正爬上竹窗。
他摸了摸腰间的青瓷瓶,突然听见门外有细碎的脚步声——是王守仁的皂靴,还是…
他没有动,只是望着星髓空间里新浮现的药材生长模型,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该来的,总要来。但这一次,他不再是任人拿捏的矿奴。
而此刻,丹鼎峰的阁楼里,林清歌正翻看着今日的杂役名录。
她指尖停在“苏渊”二字上,对身旁的小药童道:
“明日药材预处理,让这小子来。”
月光漫过窗棂,将“苏渊”二字镀上一层银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