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郑闲搂着苏更生，踩着上世纪老唱片的旋律，跳着那种如今只能在老电影里看到的交际舞时，一位戴着顶灰扑扑鸭舌帽的老大爷，慢悠悠地踱了过来。\二+捌`墈*书_蛧. ,埂!鑫/罪\全!

大爷站定，眯着眼，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对年轻人。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像是发现了什么遗失的宝贝。

一曲终了，大爷这才乐呵呵地开口，声音带着点老沪上特有的腔调：“请问呀，这支曲子，是你们点的伐？”

郑闲松开苏更生，“没错，大爷，吵着您了？”

“勿要误会，勿要误会！”大爷连连摆手，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我欢喜这个音乐得来！讲老实话，侬这个舞，跳得老灵光！”

“这个展子呀，是我一个海外老朋友托我办的，他就希望来的人能多互动互动。你们可是头一个用这台点唱机的！介不介意……我们一道留个影？做个纪念？”

大爷的眼神充满期待，像在邀请他们进入一个尘封的相册。

“没问题啊！”郑闲爽快地应下。

“哎呀，太好了，太好了！”大爷乐得像个孩子，赶紧转身去拿他那看起来也很有年头的照相机。

趁大爷找相机的空档，郑闲胳膊一伸，自然而然又揽住了苏更生的腰，还稍稍用了点力往里一带。

苏更生猝不及防，穿着高跟鞋的身子微微失衡，轻呼一声，整个人就靠进了他怀里。

她站在郑闲右边，仰起那张精致却总绷着的小脸，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写着：“又占便宜？！”

郑闲站在左边，手臂稳稳地圈着她的细腰，低头俯视着她那佯装生气的模样，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那眼神仿佛在说：“哎呀，真可爱。”

“哎！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好极了！”端着相机回来的大爷，手起“快门”落，“咔嚓咔嚓”连拍了好几张，生怕错过这难得的画面。+q′s￠b^x\s?.?c,o\m¨

拍完照，大爷心满意足：“麻烦两位留个联系方式，还有地址好伐？照片洗出来，我给你们寄过去。”

“行，太谢谢您了！”郑闲笑着应承。

“哎哟，谢我作啥？”大爷摆摆手，感慨万千，“讲真的，这台老唱机，不晓得多少辰光没响过了。像你们跳得这么地道的老派交际舞，更是多少年没见着喽……是我要谢谢你们，让我这老头子，又闻着点年轻辰光的味道。”

他摩挲着点唱机斑驳的外壳，眼神飘向很远的地方。人老了，念旧，那些年少时的物件、旋律，还有……人，都是心尖尖上最沉的念想。

郑闲又陪着这位“老克勒”聊了好一阵子，才带着一首旁观的关芝芝和依旧“冷若冰霜”的苏更生，走出了展馆。

关芝芝挽着苏更生的胳膊，边走边纳闷：“哎，苏苏姐，你说那大爷干嘛那么稀罕你们跳舞？看他那眼神，跟见了失传国宝似的。”

“也许……他稀罕的不是舞本身。”郑闲接话，声音不高。

“诶？那还能是啥？”关芝芝更迷糊了。

一首沉默的苏更生，望着前方湿漉漉的街道，淡淡开口：“交际舞最难学的不是步子，是找到一个能和你踩着同一个拍子，跳一辈子的人。”

“哦——”关芝芝恍然大悟，拖长了调子，“怀念的是人！是当初陪他跳舞的那个人！”

郑闲点点头，没再多说。他撑开雨伞，很自然地罩住自己和旁边的苏更生，两人并肩走入那“滴滴嗒嗒”织成的雨帘里。

苏更生感觉到伞面倾斜向自己这边，偷偷用眼角余光瞄了眼身旁高大的身影，心跳莫名快了一拍。+墈,书\屋_ ￠已.发\布_罪^辛?蟑-结?

她赶紧扭开脸，努力维持着脸上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山表情，仿佛刚才那句点破人情的话不是她说的。

郑闲低头，正好捕捉到她这欲盖弥彰的小动作，嘴角忍不住又向上弯了弯。呵，口是心非的苏小姐，演技有待提高啊。

三人后来又去看了几家画廊，最终不约而同地选了第二家——那里，己经有了他们共同的“雨中看展”和“老唱片跳舞”的独家记忆。

晚上，郑闲独自来到酒店附近黄浦江畔。江风带着水汽，拂面而来，吹散了白天的些许湿热。

一艘艘灯火璀璨的游轮慢悠悠地犁过墨色的江面，他倚着栏杆，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与壮阔。

“叮铃铃……” 手机铃声划破了江风的低语。郑闲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玫瑰。

“喂？”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