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死了。”卫庄的声音更冷了。
“人死了,但理想还在。”
王歌的声音很平静,“您创立流沙,不就是在延续他的理想吗?”
“只不过,他用的是法,您用的是剑。”
“但归根结底,你们都想要一个更好的世界。”
卫庄沉默了。
“您问‘良知’如何定义。在我看来,一个人愿意为了某种理想付出一切,这本身就是‘良知’的体现。”
“因为您心中有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而这,恰恰是‘良知’最高的境界——不是小善小恶,而是大是大非。”
卫庄冷笑:“你倒是会说话。但说得再好听,也改变不了我手上的血。~x+i_a.o^s¢h¢u^o/c,m-s?.*n.e¢t′”
“我从不认为杀戮是错的。有些人,就是该死。”
“您说得对。”王歌的回答出乎所有人意料,“有些人确实该死。”
“但问题是——谁来决定谁该死?”
“以什么标准决定?”
“杀了之后,世界真的会变好吗?”
他看着卫庄:“您的剑很利,可以杀尽天下恶人。但新的恶人还会出现,因为产生恶人的土壤还在。”
“而‘心学’要做的,就是改变这片土壤。”
“让恶人失去滋生的环境,让善良成为大多数人的选择。”
“这很慢,很难,但这是唯一的根本之道。”
卫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理想主义者。”
“或许吧。”王歌坦然接受,“但总要有人去相信,去尝试。”
“就像韩非子相信法治能救国,您相信武力能改变世界。”
“我们只是选择了不同的路。”
卫庄沉默良久,忽然转身离去。
临走时,他留下一句话:
“你的书,我会看的。”
“我倒要看看,你这条路能走多远。”
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但那种强大的气场却久久不散。
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面对卫庄这样的人物,压力太大了。
但王歌的表现让他们更加钦佩——面对杀神,依然能坚持自己的道。
第四日,阳光正好。
医家念端带来了她的弟子们。
“王先生,”一位年轻医者问道,“我们医者常说‘医者仁心’,但面对生死,我们常感无力。您的‘心学’能给我们什么启示?”
王歌沉吟道:“诸位医者,你们觉得,什么是真正的‘病’?”
念端回答:“自然是身体的疾患。”
“那我再问,为何有人小病而亡,有人重病却愈?”
一位老医师若有所思:“确实...有些病人求生意志强烈,往往能创造奇迹。”
“这就是关键。”王歌道,“身体的疾患只是表象,心灵的困顿才是根源。”
“心若被困,世间繁华皆为枷锁;心若安定,犹可享人间极乐。”
“一个心灵安定的人,即便身患疾病,也能坦然面对;一个内心恐惧的人,即便身体健康,也终日惶惶。”
念端皱眉:“但心病难医...”
“所以真正的医者,不只医身,更要医心。”
王歌看向那些年轻的医者:“当你们面对病人时,看到的不应该只是一具需要修复的身体,而是一个需要关怀的生命。”
“有时,一句温暖的话,一个理解的眼神,比任何药物都有效。”
“因为它们直接作用于‘心’。”
一位年轻医者激动地说:“先生说得对!我曾见过一个垂死的老人,只因为等到了远方的儿子归来,竟然又活了三个月。”
“这就是‘心’的力量。”王歌微笑,“所以医者不仅要精通医术,更要懂得如何触动人心。”
“望闻问切,不只是诊断病情,更是理解病人。”
“对症下药,不只是治疗身体,更是抚慰心灵。”
念端若有所悟:“原来如此...老身行医数十年,今日才明白,真正的医道不在术,而在心。”
第五日,清晨的露水还未散去。
一个普通的木匠怯生生地走进来:“先生,俺就是个做木工的,这些大道理,俺听不懂。俺也能悟道吗?”
王歌立即起身,亲自为他搬来椅子,倒上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