濠州城的黎明总带着霜气，像一层薄冰覆在青灰色的城砖上。`二_八_看-书^网¨ .无+错/内_容￠李默然站在南门城楼的箭垛边，看着晨雾里渐渐清晰的街巷——昨夜的厮杀痕迹尚未完全抹去，街角堆着新填的土，那是掩埋孙德崖亲兵尸体的地方。风卷着血腥味掠过耳畔，混杂着远处传来的鸡鸣，竟有种诡异的安宁。

“李先生，都准备好了。”徐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披着重甲，甲叶上的血渍冻成了暗红的冰碴，手里提着的长矛还在往下滴着冰水。这位素来勇猛的先锋官，此刻眼底带着血丝，显然一夜未眠。

李默然转过身，见他左手缠着绷带，渗出血迹，便知昨夜厮杀之烈：“手怎么了？”

“小伤。”徐达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满不在乎地晃了晃胳膊，“昨夜劈开孙德崖那老狐狸的后门时，被木刺扎了下，不碍事。”他凑近几步，压低声音，“朱兄在牢里审了孙德崖一夜，那老东西嘴硬得很，只承认抓了朱兄，不肯提通元的事。”

李默然指尖在冰冷的箭垛上划过，留下一道白痕：“他当然不肯说。孙德崖在濠州经营多年，党羽众多，若不拿出铁证，怕是镇不住那些人。”他望向城中心的校场——那里原本是孙德崖操练私兵的地方，此刻己被郭子兴的人接管，正搭着临时的高台，今日午时，就要在此公审孙德崖。

“铁证不是有了吗？”徐达皱眉，“上次截获的那封元军写给孙德崖的密信，还有被我们抓住的那个元军信使，难道还不够？”

“不够。”李默然摇头，目光锐利如鹰，“密信可以说是伪造的，信使可以说是屈打成招。孙德崖的党羽只要想翻案，总能找到借口。我们要的，是让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亲耳听到，让他百口莫辩。”

徐达还想再问，却见朱元璋从城楼楼梯口走了上来。他比徐达更显疲惫，眼窝深陷，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但眼神却异常明亮，手里捏着一卷纸，显然是刚从牢房出来。

“李先生，徐兄。”朱元璋拱手，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孙德崖招了。”

李默然和徐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_3?叭/看`书~徃¨ +耕-鑫￠蕞￠全,

“他招了通元的事？”徐达急问。

“招了。”朱元璋展开手里的纸卷，上面是孙德崖的供词，墨迹还未干透，“我把他的几个心腹家眷带来牢房，让他亲眼看着我们清点他私藏的元军甲胄和粮草——那些都是元军‘赏赐’给他的。老东西见实在瞒不住，终于松了口。”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这老狐狸，到最后还想跟我讨价还价，说愿意交出所有家产，只求留条活路。”

“留活路？”徐达冷笑，“他抓你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给你留活路？”

“此等叛贼，留着必是后患。”李默然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公审之后，必须依法处置，才能以儆效尤。”

朱元璋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己让人把他的供词抄了数十份，等会儿就贴遍濠州城的大街小巷。”

三人正说着，城楼下方传来一阵喧哗。只见郭子兴身披紫袍，在亲兵簇拥下走向校场，沿途的士兵纷纷单膝跪地，齐声高呼“元帅”，声浪在空旷的晨雾里荡开，带着压抑许久的振奋。

“走吧，该去校场了。”李默然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今日之后，濠州才算真正姓郭。”

校场西周早己挤满了人。郭子兴的士兵列着整齐的方阵，甲胄鲜明；孙德崖的旧部则被分开看管，个个垂头丧气；还有闻讯赶来的百姓，老老少少，挤在校场边缘，踮着脚往高台上望，议论声像潮水般此起彼伏。

“听说了吗？孙元帅被抓了，说是通敌叛国呢！”

“真的假的？他不是和郭元帅一起抗元的吗？”

“谁知道呢……这年头，当兵的心思难猜得很。”

李默然站在高台侧面，听着这些议论，心里清楚，今日的公审不仅是为了处置孙德崖，更是为了安抚民心、震慑宵小。他瞥向人群中的几个身影——那是他安插的眼线，正混在百姓里，不动声色地散播孙德崖通元的证据，引导舆论。

午时一到，郭子兴走上高台，手里按着腰间的虎头刀，目光如炬地扫过全场。喧闹的校场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旗帜的猎猎声。.咸`鱼￠墈￠书,王- *追-嶵\欣/漳+洁?

“诸位乡亲，诸位弟兄！”郭子兴的声音透过预先准备好的铁皮喇叭（李默然用旧铁片敲制的简易扩音器）传遍全场，带着金属的质感，“今日召集大家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