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动静——那里的日军被松井和小林摸了哨,两人用缴获的日军刺刀,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哨兵,还顺手剪断了通往主炮楼的电话线。
战斗进行到后半夜,雨突然下了起来,给进攻增加了难度。日军的机枪在雨幕中喷吐着火舌,不少战士倒在了冲锋的路上。赵亮红着眼,抱起一捆“玉米杆手榴弹”,想往西北子堡冲,却被陈峰按住。
“用‘火攻’!”陈峰指着子堡的窗口,“日军在里面烧炭取暖,肯定有煤油!”
赵德才立刻让人把浸了桐油的棉花包捆在箭上,用弹弓射向窗口。夜风正好往子堡里吹,棉花包一落地就燃起了大火,里面的日军嗷嗷叫着往外跑,正好撞进王虎布下的伏击圈。
“缴枪不杀!”王虎的吼声在雨里回荡,日军像没头的苍蝇,有的往交通壕里钻,被里面的铃铛吵得晕头转向;有的往主炮楼跑,被赵德才埋的“响尾蛇”——也就是空炮弹壳做的信号弹——吓了一跳,乱枪打在自己人身上。
激战到黎明,最后一个子堡的枪声也停了。陈峰走进主炮楼时,龟田正瘫在罗盘旁,手里还攥着半瓶清酒,酒洒在地上,混着雨水流成了小溪。“你的八卦阵呢?”陈峰踢了踢罗盘,指针还在疯狂转动。
龟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你们……你们不是军人,是农民……”
赵德才突然大笑起来,手里拿着个刚缴获的日军罐头,往龟田面前一扔:“农民怎么了?农民会种地,也会拆炮楼。”他指着窗外,“你看那片地,明年种上麦子,比你的炮弹金贵。”
陈峰走到炮楼的瞭望口,看着士兵们在雨里清理战场。赵亮正指挥人把缴获的重机枪拆下来,枪管要改成扬场机的出粮口,枪身要做成脱粒机的框架。松井和小林在交通壕里插木牌,上面用中日两种文字写着“此处曾有铃铛,现己换成麦种”。
周专家抱着电台跑上来,雨衣上的水珠滴在地上,汇成一小片水洼:“旅长!总部来电,狼峪据点一破,正太铁路的日军补给线就彻底断了!总部说……说要给咱们授‘破袭先锋旅’锦旗!”
陈峰接过电报,目光扫过“百团大战”西个字,突然看见远处的山坡上,有个小小的身影在挖坑。是银狐,他的伤还没好利索,却执意要把战死的日军埋了,每个坟头都插着根麦穗。“他说,不管是谁,都该睡在能长出庄稼的地里。”王虎在一旁解释。
雨渐渐停了,阳光穿透云层,照在狼峪的山坳里。据点的操场上,俘虏们正被押着平整土地,赵德才让人把日军的钢盔倒过来,装满麦种,做成了简易的播种器。松井和小林在给重机枪换零件,他们的动作越来越熟练,就像在打理自家的农具。
陈峰走下炮楼,踩在湿漉漉的土地上,泥土的腥气混着硝烟的味道,有种特别的踏实感。他知道,狼峪的战斗结束了,但百团大战还在继续,平汉线的烽火还在燃烧。但他看着那些忙碌的身影,看着那些被改成农具的武器,突然觉得,这场仗他们一定能赢——因为他们不仅在打仗,还在播种,播下的麦种,总有一天会在这片土地上,长出比胜利更珍贵的东西。
三天后,独立旅开拔时,狼峪据点己经变了模样。主炮楼被改成了粮仓,上面插着“战斗田分仓”的红旗;八个子堡被拆成了肥料池,里面堆满了日军的罐头盒和炮弹壳,赵德才说,这些东西沤成肥料,能让麦子增产三成。
队伍走到山口时,陈峰回头望了一眼。银狐正牵着牛在播种,牛蹄踩在地里,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像在给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哼一首温柔的歌。阳光洒在新翻的土地上,麦种在土里悄悄发芽,像无数颗星星,在狼峪的晨光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下一个目标,平汉线的最后一个据点——石门。”陈峰转过身,目光坚定,“告诉弟兄们,多带些麦种,等拿下石门,咱们就在火车站的站台上,种上冬麦。”
士兵们的呼应声震得山谷都在发颤,像在应和着远方的枪炮声,也像在应和着土地深处,那些正在苏醒的生命。百团大战的烽火,在他们的脚下,越烧越旺,而那些播撒在战火中的麦种,也在悄悄生长,等待着收获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