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的崖底，有个黑影趴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下去看看！”孙强让两个士兵解下绑腿接成绳索，自己抓着绳子滑了下去。到了崖底，他才看清，那黑影正是二丫，身上的棉衣被撕开个口子，背上的血渍在雪地里洇开一片，己经冻硬了。\鸿-特¨晓`税′惘_ *醉′新?璋?结\庚_薪·筷-她右手攥着半把草药，左手紧紧按在胸口，指缝里还嵌着块铁皮。

孙强轻轻掰开她的手，铁皮上凝结着暗红的血字，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字：“夜袭至”。

“狗日的！”孙强一拳砸在崖壁上，指节生疼。他总算明白了，二丫肯定是撞见了日军密探，拼死写下消息想往回送，却被人推下了断崖。

回到青石峡时，天己经擦黑。孙强把那块带血的铁皮递给陈峰，声音发哑：“旅长，二丫……没了。她背上有处刀伤，是被人从背后捅的，肯定是日军密探下的手。”

窑里一片死寂，只有炉子里的柴火噼啪响。林墨拿起那块铁皮，指尖抚过还带着冰碴的血字，眼圈一下子红了：“她肯定是听见了日军的计划，才冒险留下消息的。”

老炮猛地一拍桌子，震得工具掉了一地：“俺就知道后山不对劲！昨天就该派兵搜！”

“现在说这些没用，”陈峰捏着那块铁皮，指节发白，“日军要夜里来偷袭，说明他们摸清了咱们的布防。二丫能撞见密探，说明那家伙就在附近，说不定混进了咱们的人里。”

他转向林墨：“让各团清点人数，特别是新来的补充兵，看看有没有人今天行踪反常。告诉春杏，让妇女队也查查，有没有人昨天傍晚在后山附近出现过。”

“我这就去。”林墨转身要走，又被陈峰叫住。

“让李铁柱把新兵集中到主阵地后面，不要分散。老炮，把装甲车开到山口内侧，熄火待命，等日军进了埋伏圈再开。孙强，你的三团撤回来一半，埋伏在侧翼的树林里，听我命令再动手。”陈峰的声音冷静得像冰，“既然他们想夜袭，咱们就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

夜色像墨一样浓，雪还在下，把青石峡的声音都吸走了，只剩下风刮过树梢的呜咽声。陈峰站在主阵地的窑顶上，披着件日军的黄呢子大衣，手里攥着望远镜，盯着黑风口的方向。雪光映着山地，能勉强看清远处的轮廓。

林墨端着碗热粥走上来，递给他：“喝点吧，暖暖身子。”

陈峰接过粥，没喝，只是看着远处：“你说，密探会是谁？”

“不好说，”林墨望着下面的窑洞群，“新兵里有不少是逃难来的，成分复杂。也可能是……”她没说下去，但两人都明白，可能是之前俘虏的日军伤兵，或者是被胁迫的老百姓。

“不管是谁，今晚过后总会露马脚。”陈峰喝了口粥，热流顺着喉咙下去，驱散了些寒意，“日军想夜袭，肯定以为咱们没防备。他们不知道，二丫用命给咱们报了信。”

子夜时分，黑风口方向传来轻微的踩雪声。陈峰举起望远镜，看见雪地里有无数个黑影在蠕动，像一群爬动的蛇，正悄无声息地往山口靠近。他们穿着白色的伪装服，手里端着枪，脚步很轻，借着雪光辨认方向，几乎没发出声响。

“来了。”陈峰低声说，对身边的通讯兵挥了挥手。通讯兵掏出个信号灯，对着侧翼闪了三下。

日军越来越近，领头的几个不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确认没动静后又继续前进。雪光映着他们的钢盔，泛出冷幽幽的光。他们显然以为守军睡着了，加快了速度，很快就过了山口，进入了主阵地的射程。

“等他们再往前走五十步。”陈峰低声说，手指扣在腰间的驳壳枪上。

日军的先头部队己经到了装甲车埋伏的位置，离主阵地只有三十步远。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举起指挥刀，正要下令冲锋，陈峰忽然大喊一声：“打！”

“轰隆！”

装甲车的引擎突然轰鸣起来，车灯猛地亮起，两道光柱像利剑一样刺破黑暗。日军被这突如其来的铁家伙吓懵了，还没反应过来，装甲车己经冲了出去，侧面的铁轨撞在日军身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开火！”李铁柱在主阵地喊了一声，步枪和机枪同时响起，子弹像雨点一样泼向日军。侧翼的树林里，孙强的三团也开火了，手榴弹扔进日军的队伍里，炸开一朵朵火光。

日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前面的被装甲车撞得人仰马翻，后面的想往后退，却被自己人堵住，乱成一团。陈峰站在窑顶上，看见一个日军举着信号弹想往天上放，抬手一枪，子弹正中他的手腕，信号弹掉在雪地里，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