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晨的目光,穿过那魁梧汉子雄壮的身躯,死死地钉在了他身后那个空无一人的主位上。¨我^得¨书_城· /更′歆_最\全?
仿佛那里坐着一个无形的君王。
他强行咽下涌到喉头的干涩,声音不大,却像一块投入死寂深潭的石头,带着奇异的镇定与分量。
“我此来,是为了救阁下的性命。”
一言出,满帐静。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干、凝固。
营帐中央的篝火发出一声清脆的爆响,几点火星溅射开来,明灭不定。
那自称“徐公”的汉子,脸上审视的表情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被触及逆鳞的暴怒。
他猛地从虎皮上弹起!
高大如铁塔的身影,投下山峦般的阴影,几乎将王晨整个人吞噬。
“你说什么?”
声音像是两块巨石在摩擦,充满了危险的质感。
他一把抓起身侧靠着的一柄长柄大斧,斧刃在跳动的火光下,反射出森然刺骨的寒芒。
那斧身之上,竟雕刻着繁复的宣花纹路,赫然是一把百炼钢打造的宣花斧!
“你这厮,安敢如此狂语?是欺我宝斧不利,还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狂暴的杀气,混合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如同一道无形的浪涛,狠狠拍在王晨的脸上。¢微·趣~暁~税- ^追·蕞¢新_璋.节?
他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他甚至能清晰看见那汉子手臂上虬结坟起的青筋,以及宣花斧刃上那些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
恐惧,如同最刺骨的寒流,瞬间灌满了他的西肢百骸,淹没了他的心脏。
但一想到,办成此事之后的巨大好处,一股由贪婪滋生的疯狂,又从冰冷的心底破土而出!
他猛地闭上眼,将所有恐惧都关在眼皮之后。
再睁开时,那双眸子里,己是一片燃烧着决绝的清明。
“阁下且听我一言!”
王晨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竟盖过了营帐外呼啸的风雪!
…
数日之后,平阳。
刘备的指尖,正轻轻划过两封刚刚送抵的蔡侯纸。
窗外,是千里冰封的朔风与大雪。
屋内,铜盆里的炭火却烧得正旺,将他的侧脸映照得忽明忽暗,一半温暖,一半深邃。.新¢顽.本?鰰?戦_ .醉?芯^章~结·庚¨芯·哙*
其中一封,来自化名为“徐公”的徐晃。
信中言简意赅,只陈述了一件事——太原王氏的嫡系子弟王晨,己秘密前来接触,意图拉拢。
刘备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带着一丝玩味。
他的目光,随即移向了另一封竹简。
这封信,来自晋阳的贾诩。
信上的字迹,一如其人,笔锋内敛,却藏着刀锋般的锐利。
贾诩在信中只提了一个建议。
可令徐晃假意投诚,顺势接受王家的“招安”。
而后,便可名正言顺地借助王家的钱粮与人脉,迅速扩充徐晃麾下兵力,将那支胡骑,喂养成一支精锐。
待时机成熟,再让徐晃打着“王家”的旗号,去攻伐晋阳周遭那些世家豪强,以此离间晋阳世家。
此计,名为借刀杀人。
更是,一石二鸟。
刘备的眼神,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
那光芒,比窗外的白雪更冷,比屋内的炭火更炽热!
他仿佛己经透过这薄薄的竹简,看到了不久后的晋阳大地。
看到那些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在王家这把“刀”的逼迫下,或是惊恐屈服,或是愤而反抗。
他们之间的旧怨新仇将被彻底点燃,最终陷入彼此攻伐、血流成河的内斗泥潭!
那些趴在大汉身上吸了无数年民脂民膏的蛀虫们,都将在这一场内讧在之中走向消亡与破败。
“好一个贾文和……”
刘备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战栗与兴奋。
他仿佛品尝到了世间最醇厚的美酒,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微醺的快感之中。
“起初,你只令公明率军袭扰,逼他们交出粮草。”
“我随即令徐晃攻堡拔寨,用鲜血引起世家恐慌。”
“你立即便能体察我的心意,而后顺水推舟,将计就计,构思出这等分化离间的绝户之计!”
刘备的瞳孔深处,倒映着跳动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