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爷的眼神,像淬了毒的钩子,在陆夭夭那张俊秀的“公子”脸上,来回刮着。/小_税!宅` /冕,费.岳-读-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猫捉老鼠般的笑意。
“陆公子,好大的手笔,好大的口气。”
他慢悠悠地说道,每一个字都拖着长长的尾音,透着一股试探和压迫。
“杀人,在我这儿,不是什么稀罕事。”
“只是,这价钱,得看杀的是谁,又有多麻烦。”
他将茶杯放下,身体微微前倾,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陆夭夭。
“不知户部侍郎府的陆大小姐,是哪里得罪了陆公子,竟让您不惜下此血本,也要取她性命?”
陆夭夭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片悲痛和愤恨交加的神情。
她“啪”地一下合上折扇,眼眶微微泛红,声音里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哽咽和压抑的怒火。
“三爷有所不知,在下与那陆夭夭,有不共戴天之仇!”
她顿了顿,仿佛是在积攒情绪,才继续用一种充满了沉痛和恨意的语气说道。
“实不相瞒,在下的生母,曾是陆侍郎的红颜知己,却被那陆夭夭的母亲,善妒的正室林氏,活活逼死。”
“如今,林氏虽死,可她那个女儿陆夭夭,却依旧占着嫡女的名分,享尽荣华。!第_一`看-书-枉! \耕′歆+最/筷¢”
“每每想到我那苦命的母亲,在下便心如刀割,夜不能寐!”
她这番话说得声情并茂,将一个为母复仇的孝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就连一旁扮作书童的春喜,都听得一愣一愣的,差点就信了。
柳三听着这番话,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他拿起桌上那封妹妹柳姨娘派人送来的密信,又抬头看了看眼前的“陆公子”。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他妹妹在信里,也是口口声声说那陆夭夭是个克死亲娘的灾星。
怎么到了这个“陆公子”嘴里,版本就完全反过来了?
柳三混迹江湖多年,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他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他不动声色,将信纸展开,假装随意地问道:“哦?竟有此事?”
“那陆大小姐,听说自幼体弱多病,是个三步一喘的病秧子,这样的人,也值得陆公子这般大动干戈?”
陆夭夭闻言,冷哼一声,眼中迸发出“仇恨”的火花。
“病秧子?”
“三爷,您可千万别被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给骗了!”
“那女人,心肠歹毒,手段阴狠,绝非善类!”
“若非如此,在下又何须来求助三爷您呢?”
她一边说,一边用袖子,假装擦拭着眼角的“泪水”。?零+点·墈·书· `已*发.布′醉,欣·彰*洁.
就在她抬袖的这一瞬间。
柳三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死死地盯住了陆夭夭那不经意间露出的、白皙如玉的耳垂后方。
在那里,有一颗小小的、颜色极淡的、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的朱砂痣。
柳三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有一道惊雷炸响。
他妹妹的信上,清清楚楚地写着:
“那小贱人别无长相,唯耳后有一颗米粒大小的浅色朱砂痣,极易辨认,兄长动手时,切莫错杀了人!”
朱砂痣……
陆夭夭……
陆耀……
眼前这个自称“陆耀”的小白脸,那张脸的轮廓,那双清澈却又透着一丝狡黠的眼睛……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都疯狂地串联了起来!
柳三的脸色,瞬间从玩味,变成了铁青,又从铁青,变成了因极致愤怒而涨红的猪肝色!
他被耍了!
他竟然被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给耍得团团转!
她竟然敢!
竟然敢女扮男装,跑到自己这个杀手头子的地盘上,雇自己,去杀她自己?!
这是何等的羞辱!
这是何等的猖狂!
柳三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一股血腥气直冲脑门。
他猛地一拍桌子,那张结实的八仙桌,被他拍得“哐当”一声巨响,桌上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