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的潮气渗进骨头缝里,麦穗被冻醒时,发现自己的头发结了一层薄霜。′m¨z!j+g?y¢n′y,.?c*o′m`小石头蜷缩在角落里,怀里抱着个破瓦罐,像是抱着什么宝贝。赵铁山己经醒了,正用那把日本军刀削着一块木头,木屑落在血迹斑斑的绷带上。
"醒了就做饭。"男人头也不抬地说,刀尖指了指角落的布袋,"还剩最后半碗小米。"
麦穗拖着冻僵的腿挪过去,解开袋子——里面的小米最多只有一把,掺着不少砂石。她小心地挑出碎石,米粒少得能数清楚。
灶台是地窖里用石块垒的,只有一口缺了角的铁锅。麦穗刚把小米倒进去,男人突然用刀柄在灶台边缘刻了道深痕:"水,到这里。"
刻痕只有半指深,意味着煮出来的粥稀得能照见人影。麦穗咬着嘴唇添水,水面刚碰到刻痕,男人就厉声道:"超了!"
刀尖抵在她手背上,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一哆嗦。麦穗只好舀出一点水,看着米粒在锅底可怜巴巴地摊成薄薄一层。
"记住,"男人在刻痕旁又划了道线,"超一寸,饿三天。"
小石头被吵醒了,揉着眼睛凑过来。男孩瘦得脱了形,脖子细得仿佛一折就断。他眼巴巴地看着锅里,喉结上下滚动。
"看什么看!"男人突然暴起,一脚踢翻瓦罐。罐子碎裂的声音在地窖里格外刺耳,里面滚出几个冻硬的野果——原来是他偷偷藏的。
小石头哇地哭了,跪在地上捡那些沾了泥的果子。麦穗想去扶他,却被男人一把拽住:"烧火!"
灶膛里的火苗窜起来,映着男人阴晴不定的脸。他左手缺了小指的地方还在渗血,包扎的布条己经发黑。麦穗想起昨晚他昏迷时说的胡话:"...灶台底下...白面..."
粥煮好的时候,地窖里弥漫着微弱的米香。男人用木勺精确地分成三份,最多的一份给自己,其次是麦穗,小石头只有小半碗。男孩捧着碗,舌头舔着碗底的声音像只小猫。
"今天去村里。"男人突然说,舔掉刀尖上沾的一粒米,"你俩留这儿。"
小石头猛地抬头:"赵大哥,带我吧!我能..."
"闭嘴。_x¢i\a·o_s/h_u/o?g*u.a′i`.!n~e`t\"男人一刀插在木桩上,刀柄嗡嗡震颤,"再出声割了舌头。"
地窖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粥碗见底的刮擦声。男人吃完饭,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根黑乎乎的肉干。他分给麦穗和小石头各一根,剩下的塞回怀里。
"太阳到那根树杈,"他指着地窖缝隙透进的光斑,"我就回来。"
男人离开后,小石头立刻活泛起来。他神秘兮兮地从墙缝里掏出个东西——是半块磨刀石,边缘还带着血痂。
"姐,你看!"他在石头上倒了点水,用手指蘸着,在地上写了个歪歪扭扭的"国"字,"赵大哥昨晚教的!"
麦穗盯着那个字,突然想起男人雪地上的血书。她拿起一块炭,在旁边模仿着写,但总是歪七扭八。小石头急得首跺脚:"不对不对,这一横要平!"
练习到第三遍时,麦穗突然听见地窖外有动静。不是男人的脚步声,而是某种有节奏的敲击——三长两短,停一下,再两长。
小石头脸色变了:"是杨队长!"他蹦起来要去开门,被麦穗一把拉住。
"等等。"她贴着门缝听,外面传来女人的咳嗽声,很轻,但很清晰。
门刚开一条缝,一个身影就闪了进来。杨队长比上次见面更瘦了,学生装破得不成样子,但眼睛依然亮得惊人。她身后跟着个穿羊皮袄的老汉,背着一袋东西。
"铁山呢?"杨队长环顾西周,声音沙哑。
麦穗说了男人的去向。杨队长眉头紧锁,从怀里掏出张纸条:"等他回来,给他。"
纸条上的字迹很工整,但麦穗一个字也不认识。小石头凑过来,结结巴巴地念:"黑...松..."
杨队长惊讶地看着男孩:"你识字?"
"赵大哥教的!"小石头挺起胸膛,又念了几个字,"东...三十里..."
杨队长突然抓住麦穗的手:"你也得学。在这世道,不识字比没枪还危险。"她指了指纸条,"这是下次行动的计划,万一铁山出事..."
老汉放下袋子,里面是半袋玉米面和一块腊肉。¨齐_盛~小?说?网- \免/费?阅`读?麦穗注意到,这块腊肉和之前男人带回来的一模一样,上面也有个牙印。
"省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