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伸手替她将氧气罩挪了挪,露出嘴巴。
"阳阳,我本想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可又觉得应该让你知道。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秦梦的儿子,是小川啊。如果我不告诉你。如果我继续自私地离开,你被蒙在鼓里,就永远不会知道秦梦为什么反对你们在一起。秦梦,你见过了吧?她还好吗?"成慕白气息微弱,说这几句话仿佛要耗干她所有的力气。
"挺好的。"我没有多说,不愿意让她再想太多。她又怎么会知道,三年前,梦姐因为在大街上偶遇她而失神出了车祸险些命丧黄泉。
"对不起,阳阳,如果不是我??"
"过去的事别提了,你好好养病,把身体养好,别让你女儿为难。"我指的是刘菁。
刘菁和成慕白简直是一个性格,软塌塌的柿子,好捏好欺负,没有主心骨。
"刘姗。你知道她在哪儿吗?"成慕白灰色的瞳孔忽然盯着我,我打了一个冷战。
"她在国外,走的时候没和你说吗?她不回来了,嫁给老外赚了一大笔钱,给你付医药费。"我撒了谎,尽管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我想总比告诉她刘姗死了要好吧。
"哦,这是她的性格,走了也好,出去了更好,不用受我的连累了。阳阳,我对不起你们姐妹三个。"一滴浊泪自她眼角滑出,还不等滚落,便已经干涸。
"我很好,你不用这样一直和我道歉。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快点好起来。"我承认自己的心情很沉重。
成慕白的嗓子里发出一声干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看着她肿胀的脸。只觉得造化弄人。
"阳阳,秦梦呀,她疯疯癫癫的病渐渐好起来以后,就喜欢和不同的男人交往。有一天呢,她拉着我说去跳舞,然后我们在路上经过一条胡同。这时候,突然蹿出来四五个男人围住我,我才知道秦梦已经想起了当年的一切。她故意找人来。说想让我也体验一下她当年的绝望。这件事啊,是发生在你三岁的时候了。我谁也没有说,这大概是我该得的吧,呵呵,秦梦啊她的想法总是很极端,所以才能成为艺术家吧。之后她去深造进修,作品出了成绩,因为批判性强。收到了国外艺术机构的青睐。
她本来是不想要小川的,可是医生说她不能再生育了,她才回来把小川带走了。
阳阳,如果你有机会,你要问问小川,让他查一查,他的生父到底是谁。
好了,谢谢你来看我,我想睡觉了。阳阳,如果可以,请你照顾一下小菁,好吗?"成慕白的语气不似刚才那样吃力,反而带着点轻松的感觉。
就在我想她是不是因为将多年心事一吐而出心中畅快时,我忽然听到旁边显示心电图的仪器发出急促的声响,循声转头,就看到那条而象征着心率的峰线越来越矮!
我急忙去按床头的呼叫铃,失声对接线的护士喊道:"快来1206病房,快!病人的心跳快没有了!"
我一边说着,眼睁睁地看着那条线渐渐变成了直线??
可能是听到我的声音,楚晴川嘭的一声推开房门,冲到我身前扶住了摇摇晃晃的我。
不一会儿,医生护士门匆匆赶来,将我们让到一边,开始上仪器做心肺复苏。
楚晴川将我拥在怀里,我木木地看着忙碌的医护人员,就好像在看一出没有声音的默剧。
他的大手带给我温度,从我的脖颈灌入血液,让我恢复了一点理智。
我还没来得及叫她一声妈妈。
虽然我不知道该不该叫,但如果她就这样一睡不醒,我想我会后悔,并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她。
她一定很想听一声。
我恨她吗?好像并不。
梦姐错了吗?战江错了吗?成慕白错了吗?他们的父辈错了吗?
是他们的错。还是时代的错,还是命运出了差错?
我想不通,对于感情,好像从来就没有明确的对和错。
但我们却又必须为自己当初的抉择买单,甚至要连累旁人和我们一起负罪。
我又心软了,我竟然同情起他们。
可那一个又一个的六年,他们在时代造就的悲剧里一错再错,又是一种怎样的煎熬?
"抱歉,我们尽力了。"这时候,医生走过来,告诉我们抢救无效。
楚晴川握住我的手,通过温度的对比,我才知道自己的手有多冷。
我走到病床前,那张脸的浮肿好像正在慢慢消退。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