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幻觉还是什么,成慕白的脸居然变得和那张旧相片上一样了。
"妈妈。"我翕动着嘴唇,不是在叫她,而是在品味这两个字的含义。
楚晴川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因为我没有和成慕白的关系证明,所以医院还是联系了刘菁来处理后事。
尸体被送入了太平间,我就在医院的长廊里等刘菁来,看看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那本日记被我装在包里,我想等回去就烧了它,也将这段不堪的往事付之一炬。
但我留下了那张旧相片,有它,就足够了。
我坐在长椅上出神。楚晴川就倚靠着我对面的墙壁,双手抱臂一直看着我。
抬眸时,正好看到他担忧的目光。
我笑了笑:"辛苦了。"
他把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双唇碾了碾,收起长腿走到我身边坐下。
"累了就靠一下。"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我顺从地把头搭在他肩上,调整了下姿势,抱住他的胳膊。
他也往我这边靠了靠。
累的时候,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在身边给我们依靠,是值得庆幸的事吧。
我闭起眼睛,想要思考点什么,却毫无头绪。
"楚晴川,我爸爸呢?"我问道。
他略一迟疑,低声对我说:"当年他执行任务出了岔子,被变节的战友污蔑成叛徒,而组织高层有人被收买,里应外合销毁了他的档案,从此后他成了黑户,彻底沦落在外。作为侦察兵出身,他反侦查能力很强,数次改变身份,导致后来已经没有任何关于战江这个人的线索。"
我这才想起成慕白提到的战江留给她的东西。
"我母亲说他之前给过她一件东西保管,可她并没有告诉我是什么,也没说在哪里。"我边思考边说道。
楚晴川好像并不着急,轻声说:"没事,慢慢找。"
"他还活着吗?"我问。
"应该。"楚晴川答。
"你了解他吗?"我又问。
"不。"
"那你为什么要帮他恢复身份?"我再问。
"因为他是你父亲。"
"父亲啊,谁都有啊,但感情应该不尽相同吧。"我不带感情地说。
楚晴川此时沉默了。
"比如你,你对父亲的感情是什么?"我问他。
"没什么感情。"他答得淡漠。
"我也没有唉。"我故作轻松地说。
"骄阳,有些事不追究真相,可能比知道真相要好。"他转头,垂眸看着我。
我咬着下唇,觉得他的言外之意不是在说我。
是不是他也怀疑过自己的身世,但不想深究?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战江,又以为我的生父也是战江,那我两不就成了同父异母的兄妹?
又或者他就不想去深究他的父亲到底是谁?毕竟当时梦姐的经历凄惨,他硬要去寻找真相的话,受伤害最重的还是梦姐。
再或者,他知道全部的真相,包括他的生父和我的生父,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思考了所有的可能性,终于发现他说的是对的,不追究可能比知道要好。可是我呢?我为什么不能像他这样把自己撇开?
"那你为什么要带我来寻找我的真相。"我问他。
"这是你外公给我的嘱托。"他沉沉的声音,一下下敲在我心上。
"你还记得我们那次在你外公家里遇见,你回屋去和佳佳玩了吗?那时候我和你外公在院子里喝茶,他对我说如果以后你受了委屈,或者在楚家过得不好了,让我多照顾照顾你,顺便开导一下靖南,不要和你一般见识。我走之前,他又对我说,以后若是有机会,让你见见你的母亲也好。"楚晴川缓缓地说。
外公??
想起他的音容笑貌,我终究没有忍住,哭了出来。
为了憋住声音,我咬着手背,楚晴川拿出我的手,扣着我脑后将我按在他怀中。
眼泪很快就湿了他的衬衣,我抑制不住的难过。
"阳阳,听外公的话,以后我来照顾你吧。"
我长舒一口气,没有作答。说的容易,梦姐那一关,能过吗?
而且这乱麻般的往事,我需要时间去消化。
就在这时,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我抬眼望去,就看到刘菁红着眼睛跑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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