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很响,甚至连蹿天的烈火,都随着这如炸雷般的声音抖了抖。
许桦的心,也随着这震天的声音颤了颤。
许沉越满腹戾气,恶狠狠地盯着远处的天空:“宋之义!你敢!”
戾气,往往能吞噬原有的恐惧。哪怕是皇上。
许桦也想开口朝天边喊几句,可一张口,呻吟便从他嘴里吐露了出来。
“爹你怎么了!”许沉越慌忙低下头来,看着痛不欲生的许桦,大吃一惊。
许桦还来不及想好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便听到“轰”的一声,泥土崩塌,荆棘带着他的身体,极速往下坠落。
许桦掉了下去,只剩许沉越孤零零地跪在坑边。身后,是无边的烈火。
“爹!”许沉越大喊一声,趴在坑边往下看。
许桦只感觉光线越来越暗,离许沉越的脸也越来越远,最后,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周围的空气安静得吓人。
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哭声。
“爹!娘!”
是许沉越的声音。
少年又哭了一会儿,接着,许桦的耳边传来了少年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要让苍生,给你们偿命!”
紧接着,许桦的视野一亮。入目的,是一片猩红。
可那猩红在他眼前只是晃了一下,接着往下坠落,发出液体摔到地上,再砸开的声响。
许桦低头一看,地上是一瘫鲜血。
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
许桦连忙往惨叫声处望去,却见一黑衣人持剑刺穿一修士的胸膛,鲜血顺着剑锋,缓缓淌下,接着滴到了地上。
剑,从那修士的心窝处,拔了出来。
血,从那修士的伤口处喷薄而出。
那修士,倒在了地上。地上,又多了一具尸体。
许桦又惊又恐,直到修士倒下,只剩下他和那黑衣人立在尸山血海中,他才注意到黑衣人身后的背景。
天上积满了黑压压的乌云,凌冽的寒风卷过那人的衣角;他的身后是连绵不绝如水墨画般的青山,本该有种缠绵又大气的感觉,可现在,却平白无故地添上了一股压抑和狰狞;地上,是无数的死尸:有人被一刀两断,有人被碎尸,有人受了致命之伤,有人浑身鲜血,有人死不瞑目,有人面带狞笑,有人紧握着武器致死不肯松手,还有人倒在地上大张着嘴,似乎在痛骂,只可惜眼睛涣散无光,嘴角一缕凝固殷红之血,什么话,也只能在九泉之下骂了......
那黑衣人身型极为挺拔,一身黑衣黑得干净利落,腰封整整齐齐地缠在腰间,更显此人身材劲瘦。那人身高约九尺,极为高大威猛,此时正微微低着头,踩在一具尸体上狞笑着。又是一阵冷风吹过,撩起他有些过长的刘海,露出他凌厉的眉峰和透着怜悯的双眸。待风停下,额前的头发又不多不少地遮住了他那泛着悲悯和冷笑的眼睛,嘴角那抹肆意张狂的笑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许桦心中大骇,正想着该怎么悄悄离开这个地方,却见那黑衣人将剑拔出剑鞘,狠狠捅进脚下那具尸体,撑着剑柄,扬起头笑着问道:“宋之义啊宋之义,你不是很能吗?你不是有本事杀了我父亲病死我母亲吗?那你就出来呀!再派那些像狗一样无能的修士士兵什么的来杀我呀!你不敢告诉百姓,你贪生怕死,才把他们祸害成这样,对不对?!你甚至连这次派人杀我都是暗暗的,怕被别人知道,对不对?您可真是厉害呀。帝君,大帝君!”那黑衣人笑得随便,笑得悲悯,笑得嘲讽。他的脸上,手上,衣服上还溅着鲜血,可浑身上下却无一处伤口。显然,只能他杀别人,他碎别人,而别人,却无法伤他毫分。
许桦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就听那人又干笑两声,继续道:“唉,宋之义,你和那些无能的苍生,都很可怜,都很恶心啊!你害死了我爹,你的百姓逼死了我娘!害死了我父母,你们却还说这是什么人间正道?!呵,何谓人间正道?!就是这样吗?!那我今天就告诉你们这些可怜之人,人间正道,即强者为尊!是,你是皇帝,尘石临是将军,那时候的我,是垃圾是废物是脓包是蛆虫。如今我依旧是,因为是我无法让我爹娘起死回生。不过我想告诉你,垃圾,废物,脓包,蛆虫,厉害起来,同样是强大的,同样是可以害人的!哈哈哈......”
明知宋之义在思京城,明知宋之义不住天上,可那人却仿佛宋之义能听见似的朝天边大吼狂笑,可吼着笑着,两行热泪却顺着他的面庞滑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