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脚下应付他的攻击,脸上却是笑嘻嘻凑过来说:“没什么啊,我只是忽然觉得当官真是很有意思。又有这么大的府衙可以住,又有朝廷的银子可以拿,暗中还不知有多少好处得,更能让治下百姓轮流进府衙来服役。王家老大的菜做得好,就征他来当厨子,李家媳妇的针线好,就征他来当织娘,孙家女儿的容貌好,就征她来做个通房大丫头好了。半夜三更地吩咐一声,自然可以让人从chuáng上起来,转眼操办一大桌酒席,真真是何等威风。可怜我读书不成改学剑,否则说不定也能考得这么一个官当当,就不用担心你,一心高攀人家当官的,离我而去了。”
藤真真不知他胡言乱语些什么,心中实实恨极。如果不是怕惊了花形,早将这桌上的菜直打到他脸上去了。
花形原不知这看来身挨着身头靠着头的两个人在桌子底下已过了多少招,只是见二人如此亲昵,心中不快到了极点,更听得仙道视自己如无物,句句带刺,一时愤然,控制不住,立起身正色说:“花形主政翔阳,但并不曾收受一分一毫昧心之银,国家虽有法度地方官可征召百姓入衙服役,但我府中所请之人我都自付酬金,实在不知有何过犯之处,还请阁下明示。”
仙道笑说:“没有啊,大人公正廉明谁人不知,我只是有点羡慕大人竟能得到我的藤真如此关怀,所以有感而言,若有得罪,大人莫怪。”
说到我的藤真时,更是拼命向藤真靠过去,吃定了藤真当着花形的面不便明着动手。
花形简直看不下去了,白着脸说一声:“我还有公事要办,二位请自便。”一转身,就往书房去了。
仙道一笑:“好一个不懂待客之道的主人。”伸手要取桌上的酒来自斟自饮。
藤真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也算是客?”猛得起身抄起两盘菜,同时一脚踢飞桌子。
仙道心疼得怪叫一声,跃至半空,双手忙得不亦乐乎,同时脚下飞踢,将桌子踢得正正落下,然后所有飞在半空的酒菜都被一一放回原处,不曾接漏一盘。
藤真此刻已在三丈外,恨恨骂一声:“你吃到撑死算了。”
仙道哈哈一笑,将壶中酒一饮而尽,事情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花形真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愤怒。以前也不是没有人嘲笑过他,不是没有人误会过他是贪官,他也从不曾动过怒,怎么今天竟让那个仙道激得在藤真面前失了态,不知藤真会否恼怒自己得罪了他的朋友。
才这么一动念,耳边已听到藤真轻轻的笑声:“那个混帐向来专爱捉弄人,你犯得着为他生气而害自己饿肚子吗?”
回头惊见藤真手捧两盘菜站在门前,眉间眼底自含无限温柔。
藤真见花形痴痴望着自己,心中暗骂呆瓜。笑着走过来,将手上的菜放下:“我知道你也是一天没有吃东西,难道还打算再挨一夜不成?”
花形呆呆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你怎么知道我一天没有吃?”
藤真微笑,夹起一块肉,送到他嘴边:“我就是知道。”
花形见烛光下的藤真容色美丽得让人恨不得一口亲下去,心中一dàng,又立刻醒觉,连声责骂自己。如果让藤真知道自己竟有这般的歪心思,怕还不一剑刺过来。忙忙地按下心中的绮念,只是与藤真说笑着吃菜。两个人的心,在这温暖的烛光下,都变得异乎寻常地柔软起来了。
这两盘菜两个人竟是足足吃了半个时辰才吃完。
藤真尤觉兴浓,不愿离去,眼看着堆得满桌的公文,讶问:“你每天都要处理这么多的公事吗?”
花形点头。
藤真失笑:“我可一直以为当官是世上最轻松的事,只要少收些税,少摊派些莫名其妙的银两,在审案子的时候向着穷人一点,不要老帮着富人,那便是一等一的好官了。”
花形忍不住发笑:“你若当官,必是天下少有的昏官。”
藤真皱起美丽的眉来,不服气地说:“难道我不能做一个清官吗?”
花形耐心地解释:“当官不但要清,更要明。如果清而不明,为害之甚反胜贪官。因贪官心虚,做事常不敢做绝,而清官自以为自己光明正大,什么错事也一意做到底,反而害人更甚。象你,若是当官,一碰上案子,就专帮着穷人,认定富人无理,一开始就不曾摆正了心,存了先入为主之念,怕不弄出满天的冤案来。”
藤真qiáng词夺理:“这又岂能怪我,从来那戏文里演的不都是富人欺凌穷人的吗?”
花形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