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栀子花也生于南方。新房里插上三五朵,已是浓香袭人。她和我都笑着喊:“够了!够了!”
准备结婚为什么不多买点儿好玩意儿呢?是没钱吗?不。当时我一个月的薪金加上给师部军官讲理论课的课时费将近百元,而一碗鱼肉米粉只要8分钱。只因时尚不讲排场,以铺张浪费为耻,而我辈小知识分子更是自命清高,“范大兵”做新娘连一件新衣裳都没买。我连一只皮箱也没有,用的是百货公司的纸箱子,却按月寄钱,供着两位因“家庭出身不好”而复员的战友上大学。
用今天的眼光看,我们当时的思想,如果不是纯洁得和白色的栀子花一样,那也许就有点儿像白痴傻瓜蛋了吧?
一切准备就绪,婚礼订在周末的晚饭后,不摆酒宴。我的父母早已过世(这也是“饭桶”爱我的因素之一,婚后不用孝敬公婆),弟弟远在新疆部队,不存在通知亲属的麻烦。“范大兵”有个后娘,后娘就会造就出个“后爸爸”来,所以她也不通知亲属。只是邀了双方的战友,而且,花生瓜子、糖果香烟,皆由战友们自己带来,也就免去了“随份子”送礼的俗套。
就在举行婚礼的这天——星期六,早晨刚一上班,宣传科李科长通知我参加政治部全体干部的批判大会。我心里“咯噔”一下,真不巧,今天是鄙人大喜的日子呀,新郎官怎么好意思发言批判别人呢?
万没想到,受批判的竟然是我!
一开始“火力”就很猛烈。我毫无思想准备,脑袋涨得像个笆斗。听了若干捕风捉影的“天方夜谭”和莫须有的“罪状”之后,我认定了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突然袭击。只是百思不得一解,这些出生入死的战友,为什么要这样做?要达到什么目的?最使我伤心的,是这些朝夕相处的亲密同志和我的上级,怎么可以信口雌黄,脸对着脸儿地瞪眼说瞎话呢?就算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你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或“胜利果实”呢?陷害同志,就不怕日后问心有愧吗?
我的脑袋完全乱了,胡思乱想,乱到极点也就变成一片空白。会上究竟“揭发批判”了些什么,反而听不见了。中午休会,我顾不上吃饭,赶紧给妻子打电话:我挨批判,推迟婚期。
可怜的新娘,只有22岁,她哪经过这种阵仗儿哩!吓得直哭,问我:今后还能不能再见面?
下午继续大会批判,“火力”依然猛烈。鄙人照样什么也听不进去……散会时,宣传科的李科长说了一句,“赵大年今天不结婚了,大家别去啦。”
这话惹得政治部主任发了脾气,用他特有的南腔北调大声说:“赵大年,乱弹琴!为啥子不去结婚呀?你的结婚报告是我批准了的嘛!订了好日子,新郎官开小差,新娘子会伤心的。听话!按时去结婚。大家也要去参加婚礼的嘛。”
范季华,22岁做新娘。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又没顾上吃饭,赶紧给妻子打电话:按原定时间举行婚礼,赶快通知你那边的战友们。
“范大兵”被我彻底闹懵了,满腔哀怨也只能忍气吞声。一经登记,她就是我法定的妻子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鄙人此时也无法向她多做解释。
古城耒阳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蔡子湖是东汉蔡伦造纸的沤麻池,现有十亩水面,长满莲叶荷花,环湖垂柳,风景宜人。陆军医院借给我们的“洞房”就在湖边,婚礼在堂屋和天井里举行,可容得下百把人。
我提前10分钟赶到。“范大兵”的眼皮微红,是下午哭的。我俩互相看了一小会儿,彼此穿的都是洗得过分干净的绿军衣,露出好看的浅蓝色和白布丝。来不及做解释,女方的客人们就到了,没人询问推迟婚期又按时结婚的原因,我也只能跟客人点头、握手。紧接着师政治部的战友们在李科长的率领下也骑车8里,从营房赶到新房。看见他们,我就更不说话了。
没有座位,百多位客人全都站在堂屋和天井里,只有两张方桌上堆满了大家带来的花生糖果。我和妻子也站在大家当中,不知道这婚礼该如何进行。幸亏宣传科的几位战友在路上临时商量了几句,便有人挺身而出当了司仪,在他强作欢笑的呼叫声中,新郎新娘相互三鞠躬,又给来宾三鞠躬。然后是主婚人讲话。
女方的主婚人是陆军医院的院长,他说医院多了一名球员女婿,今后再跟师里赛球,就要考验我的立场偏向哪一方了?他的讲话虽然博得一片掌声,却并不重要。男方的主婚人就是我们宣传科的李科长,他是代表师政治部领导讲话的,双方的宾客包括我和新娘在内,都要听听他讲些什么?听他“定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