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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在长流夜郎前后

永王败走,李白也只好苍黄南奔。他奔到彭泽自首,于是便以附逆之罪被投入狱中。这在他真是没有梦想到的天外飞来的横祸。他的从永王“东巡”,本来是出于一片报国忧民的诚意,谁想到竟落得成为一个叛逆的大罪人?他是异常悲愤而伤痛的。他在狱中做了《百忧章》《万愤词》等诗,说他“举酒太息,泣血盈杯”(《百忧章》),又说“泪血地而成泥,狱户春而不草”(《万愤词》)。他在精神上受了很大的打击。

意外的是,他这时和十年前的诗友高适却成为了对立面。高适是反对房琯“制置”建议的人。《唐书·高适传》:“永王璘起兵于江东,欲据扬州。初,上皇以诸王分镇,适切谏不可。及是,永王叛。肃宗闻其论谏有素,召而谋之。适因陈江东利害,永王必败。上奇其对,以适兼御史大夫、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淮南节度使。诏与江东节度使来瑱率本部兵平江淮之乱,会于安州。师将渡而永王败,乃招季广琛于历阳。兵罢。”高适,与李白、杜甫相反,成为肃宗集团的人,因而飞黄腾达起来了。高适既是讨伐永王的统帅,李白自然也就是他所讨伐的对象。李白的下狱是否出于高的指令不得而知,他至少是采取着作壁上观的态度。这在受者直等于幸灾乐祸。因此,李白对于高适的感情也就可想而知了。李白有《送张秀才谒高中丞》一诗,实际上是对于高适的一篇《广绝交书》。诗有序:

余时系寻阳狱中,正读《留侯(张良)传》。秀才张孟熊,蕴灭胡之策,将之广陵(扬州),谒高中丞(适)。余喜子房之风,感激于斯人。因作是诗以送之。

“中丞”为御史大夫的副职,史称高适兼御史大夫,盖尊称之。张孟熊“蕴灭胡之策”,是说他有恢复东西二京,消灭安庆绪、史思明的计划。当年正月安庆绪已经杀了他的父亲安禄山,仍然盘据在洛阳。张孟熊是想去见高适,劝他进兵洛阳。所以使得李白“感激”——深深地有所同感,而认为张孟熊有其远祖张子房(良)之风。因为这样,所以作诗送他。无疑也是有意通过他把诗给高适看,以表达自己的心境。诗的前半段称颂张良“智勇冠终古”,初则为韩报仇而反秦,继复佐汉解纷而灭楚。张孟熊既有平定安史之乱的计划,因而说他发扬了先人的“清芬”。接下去便转入了当时的现实。

胡月入紫微,三光乱天文。高公镇淮海,谈笑却妖氛。

采尔幕中画,戡难光殊勋。我无燕霜感,玉石俱烧焚。

但洒一行泪,临歧竟何云?

在胡尘涨天的时候,东西两京沦陷,玄肃二帝蒙尘,日月五星的运行都混乱了。在这时出镇淮海的“高公”,在“谈笑”之间扫却了“妖氛”。但这所谓“妖氛”并不是主要的敌人安庆绪、史思明,而是准备去进攻安史的皇帝的兄弟永王;把永王打败了的也并不是出镇淮海的“高公”,而是地方势力。事实的经过赋予诗以讥讽。张孟熊怀有“灭胡之策”,假使“高公”能够采取这个计划,把内战的矛头转向外战,转向真正的主要敌人,那就会认真建立“殊勋”了。这些诗句,对于“高公”,应该是很犀利的刺。

由于内战,使得“玉石俱焚”,李白本人正被囚在狱中等待处分。说“我无燕霜感”,其实正是我有弥天的燕霜之感。这诗可以和《古风》第三十七首对照着读。

燕臣昔恸哭,五月飞秋霜;庶女号苍天,震风击齐堂。

精诚有所感,造化为悲伤。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浮云蔽紫闼,白日难回光。群沙秽明珠,众草凌孤芳。

古来共叹息,流泪空沾裳。

“邹衍无罪,见拘于燕。当夏五月,仰天而叹,天为陨霜。”(《论衡·感虚篇》引古说)“庶女叫天,雷电下击,(齐)景公台陨,支体伤折,海水大出。”(见《淮南子·览冥训》,高诱注云:“庶贱之女,齐之寡妇。无子,不嫁。事姑谨敬。姑无男有女。女利母财,令母嫁妇。妇益不肯。女杀母以诬寡妇,妇不能自明,冤结叫天。天为作雷电,下击景公之台。陨,坏也;毁景公之支体,海水为之大溢出也。”)

李白在这首《古风》中自比为邹衍与齐女,受了冤屈,大有燕霜齐电之感。这首《古风》,注家多以为作于被谗逐的天宝初年,如果当年便有燕霜齐电之感,那么在永王事件后被系狱于寻阳,更不能说没有燕霜齐电之感了。“但洒一行泪,临歧竟何云?”无话可说,也正可以解释为无言的抗议。

送张孟熊的诗,无疑是被高适看过的,但他来了个不予理会。从此,李白和高适之间便再也看不出有何关系了。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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