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却令她下意识的打了冷战,连暖敛了敛心神,仔细揣摩了刚才的话,郑重的说道:“公孙兄是知道的,我一个女子从无觊觎朝廷大权的愿望,我只是为了复仇。匈奴人杀害了我的爹娘,侵占了我的家乡,做下了数不清的暴行。天理昭昭,他们必须受到惩罚,退回到他们应该去的地方。”
公孙胜黯然道:“女子抛头露面,驰骋拼杀于粗蛮男子之间,不光是危险万分,也是有违妇道。你既是我钟情的女人,难道就不能为了我们的感情放弃这样的仇恨吗?”
连暖道:“公孙兄,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实难忘却。公孙兄为何不能助我一臂之力,成功之日,连暖自会终身服侍兄长左右,绝不相负。”
公孙胜摇摇头叹道:“我一声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仇恨相争,罢了,我帮不了你。是云游四海还是争权夺势你自己斟酌吧。”
连暖心中顿时矛盾万分,幸福的生活在向她招手,只要她点点头,连暖就可以跳出这江东污浊的政治泥潭、权力漩涡,达到她向往的美好人生。连暖禁不住闭上了眼睛,眼前却蹦出来一个可怕的始终在她梦境中出现的画面:那就是被屠灭的汾水小城,无尽的尸体,无尽的仇恨,还有那无数双惊恐的难以瞑目的眼睛。想到此,连暖的心定了,她坚定的说道:“公孙兄莫怪。连暖自幼随师尊修道,看得清生死轮回。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抑其高者,损有余也;举其下者,补不足也。谁来做的这样的损补之事?那就是我们修道者的责任。胡人起兵南下,九州大地烽烟四起,无数的汉人和胡人都死于非命。百姓何辜?天下何辜?阴谋家们谋夺天下大利,却荼毒了天下生灵。而我的爹娘也正在因此死于非命。这便是他们犯下的大罪。既然犯有罪恶,终是有人来讨,天下事自有天下人来担当。定要叫那胡人付出应有的代价,这才是天道!”
公孙胜神色灰暗,喃喃自语:“我就知道劝不了你,劝不了你!你哪里都好,就是有这个倔强的牛脾气。罢了,一切随缘。”
公孙胜笑道:“阿暖一席话令人振奋,兄虽不能左右陪伴,也愿你早日成功。那时若我还活在这世间,一定跟随木连暖大人,鞍前马后的伺候你!我们再干一杯!”说罢,两人一饮而尽。公孙胜只是痴痴的看着连暖。
连暖正在奇怪之时,天旋地转般的眩目瞬间涌了上来,仿佛置身云海深处,又似随风飘扬的柳絮,双脚竟如同面条一般瘫软;思维如同漆黑的夜里的一滩死水,停滞得不起半点波澜。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连暖眼前一黑,伏在桌上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