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初目光留在那刺目的血迹之上，素来稳定的双手第一次忍不住轻轻颤抖。那是谁的血？她受伤了？还是说，她终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呵，不是早就决心要带她走的吗，事到如今却又这样犹豫，连见她一面的勇气也没有。若她真有个三长两短……

终是最后赶来的明光开口打破沉默，语声中带着一丝沉痛与无奈：“阿弥陀佛……这里，发生了什么？”

林夕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扑在林风肩头哭了出来，胃里翻起一阵阵酸水。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阿喵死了，傅欣也死了，清九却又被魔教控制……连自己也对她出手，她为什么还要护着自己？

她真是十恶不赦的妖人吗？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林风缓缓拍着她的背脊安抚，脑海中还挥之不去她最后那冰冷充满恨意的眸子。也许下一个，死的就会是他吧。

见大家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紫芸忍不住开口道：“清九逃跑啦！还想什么法子……哼，林夕妹妹好意照顾她，反倒被她挟持。她明明什么都记得，一定是早就投奔魔教啦！都怪我们太信任她……否则傅欣也不会……”

颜初愣了愣，急道：“是她动的手？你可曾看清？”

紫芸愤愤道：“哼，是啊！没想到平时柔柔弱弱，动起手来倒是一点也没心软，真是错看了她！不过她也没好果子吃，无岚你来的真及时，那一箭可真是解气啊！”

颜初面色骤然一沉，抢道：“她受伤了？”

紫芸有些得意地侧身看了看唐无岚，后者身上犹站着草叶露水，无声立于黑暗之中。紫芸解气道：“不错，一箭穿心，这报应来得真是爽快！”

晚凌面色阴沉之极，几乎下一刻就要爆发。紫芸吐了吐舌头，终未再说下去。颜初轻轻一颤，半晌，广袖之下双拳缓缓攥起，指节紧得发白。他缓缓看向唐无岚，声音冰寒得不带一丝情感：“你伤了她？”

强烈的杀气无言蔓延开来，攫住每个人的心脏。林夕吓得连啜泣声都咽下，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去。颜初眸中再也没有平日温和的笑意，那覆面之下是何等怒容令人不敢想象，哪怕隔着数丈之遥，身上也不禁起了寒颤。

刺骨杀气让林夕的目光甚至不敢在他身上多停留一刻，他目光寒冽锋利，只是紧逼着唐无岚，却迫得余下几人连大气都不敢透出一口。林夕轻颤着，只觉颜初就像是刹那间换了一个人。这样冷漠而嗜杀，何等像方才的清九。或许同行这许久，大家，根本就从未了解过彼此……

唐无岚还是静静立在那里，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双手却仍然保持着常年训练留下的稳定。那双手上曾沾染过无数鲜血，比任何道理都更可靠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是真的想杀了他。

静夜里可以清楚数出自己异样的心跳声。九，十……他终于开口：“对。”

颜初笑了。一模一样的弧度，却再也没有儒雅温和的意味，那一刻林夕只觉他身上腾起的狠辣绝决的杀气，比杀人为生的唐无岚还要强上百倍。

昔日那个亲切沉稳令人不自觉亲近的人，此刻只令她想要远远躲开！

“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她。”他开口，语声中毫无起伏，像是月光下静静陈述的清九。仿佛又回到那个雨夜，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作为祭品封入法阵。那样撕心裂肺的痛楚依然清晰，而今天，差一点就要重演一次。

一箭穿心……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这样伤害她，伤害那么软弱而孤独的人……

掌心暗金色淡芒一点点清晰起来，林间忽然刮起狂风。紫芸心中暗暗叫着伤得好，却忍不住重重打了个寒颤，任她再大胆，也不敢招惹此时的颜初。她看着那个挺拔的身影，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噩梦般的，玄衣银纹的身影……

“够了！”玉衡真人一声怒叱，如箭在弦的气氛乍然松弛了下来，林夕忍不住长长呼出一口气，捂着胸口，似乎仍后怕着。玉衡真人拂袖怒道：“你们是还嫌现在不够乱？颜初，你是想将他也杀了，变得和魔教中人再无二般？”

顿了顿，重重道：“你们这一行人聚在这里，就是为了自相残杀不成？”

颜初微怔，骤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皱着眉垂下手掌，恭声道：“真人教训得是，在下一时情急，不辨是非，还请真人恕罪。”

玉衡真人冷冷一哼，转向唐无岚，寒声道：“我问你，你可是当真想取你同伴性命？”

紫芸忍不住打断道：“无岚他也是看到清九要杀傅欣，这才情急出手，要杀害同伴的是您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