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书看着里面厚厚一沓地契,眼睛泛着光。
没错,就是一沓地契,里面的房产信息几乎囊括大梁的各大州城,这就是豪门底蕴吗?
“爷爷等着你的医馆开遍大梁。”林臻认真道。
枕书抬头看向对面的老人,一时间不知道回复才好。
她与林岁棠的婚姻是假的,但林臻待她的好却是真的。
眼前的人从未因她的年龄性别而看轻她、慢怠她,反而处处维护给她体面与信任。
她无措低下头,翻开手中的请柬:“杏林医会?”
杏林医会是由江南杏林世家上官氏牵头,众多江南世族出资举办的医道盛事。
每年五月,江南各地医者以医会友、论道,今年恰好在禹州举行。
“我也能参加?”枕书不太确定。
玄门名声太差,她在俗世真是寸步难行。
若能借助医会扬名,确实是件好事。
林臻:“上官家每年会送出百张请柬,江南十洲依据前一年的综合成绩分配,禹州医馆去年无功无过得了十张,这张是林氏名下医馆的,给你了。”
整个禹州总共十张的请柬,府外的大夫怕是要抢破头去。
她没有立即答应,反而问道:“这请柬可还有其他渠道获得?”
“有。禹州十张请柬,四张已有归属,剩余六张流入民间,所有禹州境内医馆里挂名的大夫都可参与争夺。”她的反应在林臻意料之中,他细细为她解释,“回春堂在安平县也有分号,拿着我的名刺去寻人就是,顺便在那儿报名,记得这两日就要去。”
回春堂也是安平县医会官方报名点,三月初十截止报名。
报名后,三月中即可参加县城初试,四月中参与州城复试,最后会选出六名优秀的医者。
“听着不难。”枕书当即下定决心,收下林臻的名刺,并将请柬还予他。
林臻哈哈大笑,丝毫没有被拒绝的难堪:“好,不愧是医仙的弟子,爷爷等你拿到医会请柬,为我禹州拿下第一。”
枕书会心一笑,毫不谦虚:“林爷爷您只管说,明年要几张请柬,我都给你拿下。”
普通大夫能治的,她都能治;她能治的,普通大夫却不一定能治。
玄医手段玄幻莫测,这不是博士生欺负小学生吗?
不过——
她喜欢!
林府的人来去匆匆,琼华院和攸宁院这片角落仿佛被遗忘了一般,与世隔绝。
“嗒、嗒、嗒……”
枕书指尖一挑一拨,木匣上的锁扣一开一合。
她将木匣一抱,风风火火走出正房。
事有轻重缓急,报仇第一!
枕书一跃跳上两院墙头,便透过繁盛的海棠花枝看见一道白衣翩翩的身影。
他躺在摇椅上,茶几上放着一个同她手中一样的木匣。
只见林岁棠揉了揉喉咙,用力“哈”了一声。
然而没有任何声音,他垂眸有些失望。
他的喉咙受毒素侵害多年,早以千疮百孔,想要修复正常并非一朝一夕的事。
不一会儿,他将手按在胸口,感受强健磅礴的心跳。
又或是举着手端详,惊喜恢复如初的皮肤,仿佛从没有受过伤。
像个刚刚启智的小孩,对自己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此时的他早已褪去灰败,瘦削莹白的侧脸,在阳光下仿佛发着光。
斑驳的树影在他身上肆意泼洒,一点朱唇开得比枝头的海棠花还要娇艳。
真是好一幅春日美人图。
每一笔都是她的半身血气、全部功德,还有今后的自由……
能、不、美、吗?
枕书压抑着的火气,又涌上心头。
与其说气林岁棠,不如说气自己。
她自诩前世今生活了四十年,现在却被一个十八岁的孩子结结实实上了一课。
是她太想当然了,吃了这么多次亏,也没多长个心眼。
最开始的时候,她以为两人只是普通的医患关系,没兴趣关注对方的小心思。
在知道婚约后,枕书下意识地相信师父为自己挑选良配的眼光和能力。
她觉得林岁棠这十多年过得不易,有些感同身受,便也多些包容。任他吵闹,也从未以恶意揣度他。
可是,她不曾做错任何事,世人却皆以她为棋,为她信任的师父如此,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