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
“林岁棠,林岁棠?”枕书端着药进了正房,环顾四周后视线定在房梁上。
她笑眯眯问,“十三,你家公子呢?”
“我……”十三语塞,只能生硬道,“公子出门了,并未带我。”
枕书哦了声,朝着内室走去:“林岁棠,喝药啦~”
只见内室窗户大敞,门扉摇晃,只余一丝冷香还未来得及散去。
“跑得真快。”她看着碗中的药片刻,将其一饮而尽,末了还砸吧砸吧嘴叹道,“浪费了……”
房梁上的十三,眼见着枕书没找到人离开,才放心地从房梁上跳下来。
“嚇!”水碧一进门就被吓了一跳,好在习惯了公子身边人的神出鬼没,很快便镇静下来。
“十三,看见姑娘了吗?我瞧她往这边来了。”水碧问他。
十三:“出去了。”
“哎,姑娘怎么就走了,糕点还没拿呢。”水碧提着食盒匆匆追了出去。
可是,她到了医馆也没见到人:“徐大夫,我家姑娘不在?”
徐意被一打断,手里的符又功亏一篑。
他神色不善道:“老师出城义诊了。”
“往日不都下午去吗?”
“她今日算了一卦,说不适合呆在医馆。”
不囿医馆热闹了几日,老百姓的兴致下来了,客流量趋于正常化。
枕书留下一些常见药符,足够徐意开方,若有特殊情况,要么选择普通药方,要么隔日取药符。
这下,不仅徐意有时间画他的入门符箓,枕书更是每日安排了半天时间出门义诊。
没办法,枕书的功德消耗量实在太大,忙碌了这么些日子修为才勉强恢复到先天境初期圆满。
“行,这是元青新做的点心,留给徐大夫吧。”水碧将食盒放下,顺手将地上的纸团收拾起来。
姑娘爱整洁,要是回来见到这一团乱麻,又该将徐大夫扔出去了。
她无意中瞥见桌上那张完整的正胎符,一不小心就看入了迷。
徐意笔下又废了一张纸,丧气道:“她不会是用这个婉拒我吧?”
他一回头见到凝眉深思的水碧,不抱希望地问,“你看出了什么?”
“这个线条好像推拿的手法,你看……”水碧下意识指着符文,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奴婢胡说的,徐大夫不要介意。”
“没事没事,”徐意忙摆摆手起身,“你坐下,试试能不能将这张符画出来。”
枕书对这些事全然不知,兴致勃勃地架着驴车招摇过市。
车尾还竖着崭新的幡旗,正反面各书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蓬莱玄医、不囿医馆。
那一个个字洒脱不羁,迎着风仿佛活了一般,颇有几分仙人之姿。
就是……寻常人认不出来。
“四君子汤中和义,参术茯苓甘草比……”
骄阳当空,轻扬的小调如同甘洌的清泉洒向人间。
她每吟一句汤头歌谣,大毛便摇着头顶的红花哼唧一声,像是听懂了似的。
如此矛盾又和谐的画面令人一时忘记了深究歌诀的含义。
安平县城外,驴车晃晃悠悠地行在泥土路上,枕书感受着木板愈发高频的震颤,将大毛赶至路边。
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疾驰而来。
“哐当”
两辆车驾别在一起,驴车被带倒在地。
幸而枕书反应快,及时切断缰绳跳下车。
“抱歉抱歉!”
马车上跳下来一男一女,俱是普通老实的模样。
枕书眼神微眯,泼辣地指着人骂道:“你们怎么驾的车?眼睛不看路吗?”
“实在对不住,这路太窄了,我……我们陪给你吧。”女人低声下气道。
“赔?怎么赔?车都坏成这样了。”枕书指着地上被撞散架的车板,质问他们,“我怎么赶路?”
“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我赶着去小溪村走亲戚呢!”
女人说:“要不,您坐我们的车?我们送你。”
枕书满意地打量着马车,故作勉强道:“行吧,也只能这样了。”
两方一拍即合。
枕书掀开车帘,没成想居然看见一张熟脸从厚厚的棉被中露出来。
还未来得及问上一句,她就被人猛地一推,一棍子砸在了后脑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