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楼背靠小荷塘,如今已是满池绿意,露出小荷尖尖,时不时拂过的风都带着荷叶的清香。
林岁棠站在木桥上,神色纠结。
“啪”,虞老默默打落一只蚊子,无奈道:“公子,您有话直说,再晚点老虞就被蚊子搬走了。”
明明他皮糙肉厚的,蚊子根本咬不动,但偏偏都爱围着他。
这些蚊子还认主不成?
林岁棠抬头看了看三楼的窗口,问:「你说,白日扔下来的东西,会掉到哪里?」
“东西?什么东西?”
「信筒。」
“您找那东西干嘛?扔了就扔了呗,里面写了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虞老絮絮叨叨道。
林岁棠一愣,居然把这茬给忘了。
“诶,就走了啊,”虞老冲着他的背影喊道,“那我下工了啊。”
没一会儿,林岁棠捏着新的信筒来到东厢房,可是枕书却不在。
“刚刚百草堂的小刘大夫来求符,姑娘不放心跟着一起去了。”水碧解释道。
方才小刘大夫来求的是正胎符,枕书还未来得及听对方的情况,就觉得眼皮直跳。
她没有犹豫,反手拉住小刘大夫一起走:“马车太慢了,我带你去。病人在哪儿?”
“西市老街,丁氏铁铺……”小刘大夫话还没说完,身子直接腾空而起,“啊啊啊啊——”
“到了。”枕书嫌弃地推开他,抬头看着门口的旗帜,“丁氏铁铺,有点眼熟……”
“枕书大夫扶下我……”小刘大夫好不容易缓过神,就见眼前的人嗖一下消失无踪。
他伸长手苦涩道,“我腿软嘤~”
丁氏铁铺总共两进,枕书直接进了后院就看见门外乌泱泱围着的一群人。
“姐姐,是你!”
枕书裙摆紧了紧,只见一对龙凤胎小孩手拉着手仰头望着她,其中的小姑娘正是不久前走丢被她捡到的爱哭鬼。
枕书心中顿觉几分亲切。
丁二郎注意到这边,连忙过来拉住小孩:“这位姑娘,你……”
“枕书大夫!你来了可真是太好了!”石大夫原本站在窗边听诊,听见动静回头,忙招呼她上前,“快进去瞧瞧合娘子,羊水破了有半个时辰了,但胎儿过大、胎位不正导致了难产。”
枕书匆匆朝众人点了个头,就被石大夫推进了产房。
她撕了两张清洁符才敢近前,当看见躺在床上的清秀小妇人时,脚下如同灌了铅水一般,怔愣在原地。
枕书下意识张了张嘴,喉咙间却似糊满了糖般局促。
远在林府的林岁棠,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里的情绪复杂浓烈又压抑……
他盯着灯花,不解地呢喃:「什么疑难杂症,搞得这般狼狈……」
“大夫?女大夫?”产婆推了推枕书。
枕书回过神,低头眨了眨眼,再抬头时眼底一片清明。
她问产婆:“宫口开到几指了?”
“宫口开到六指了,但孩子太大……”产婆说道。
枕书伸手给产妇把了脉、摸了孕肚,心中大概有数。
她当即取出一枚培元丹喂给合娘子:“你的情况有些麻烦,但我能解决。你莫要怕,听我说。”
“好,你说。”合娘子努力挤出一抹笑,语调温柔,“我不怕的……”
枕书直言:“胎儿大,产道窄,恐怕无法顺产。”
“无法顺产?那保大还是保小?”产婆惊呼一声,声量着实不小。
“保小。”
“保大!”
屋里屋外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可惜,枕书听不见,她看着合娘子紧紧抓住她的手,如同救命稻草一般,祈求她:“大夫,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我不重要的。”
“你在浑说什么?”枕书颦眉,眉峰显得几分凌厉,“孩子再重要,也没母亲的命重要。”
“大夫,我……”合娘子瘪瘪嘴,忍不住啜泣出声,“都怪我,石大夫说了不能吃太多,可我就是忍不住,是我对不起他。”
枕书定定神,松开攥紧的拳头,柔了声音说道:“我的意思是,不能顺产可以剖腹,我有法子能保住你和孩子,无需担心。但这法子,我须得告知你与你的家人一声。”
“剖腹,这会死人的。”产婆忙拦住她,“到时候可是要吃官司的。”
房门忽然被撞开,丁大郎直接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