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界沙漠并没有顾念想象中那么荒芜。

杨清羽的车队拿着唐栀子给的经纬度坐标，在州界沙漠里一路畅通无阻。

最后找到了一个叫“百泉会”的地方。

虽然这个地方叫“百泉会”，但它其实是一个营地。

营地背靠沙漠里的绿洲，绿洲里的水泊大大小小有上百个，所以被那里的人称为“百泉”。

三辆黑色的越野车开进了营地。

杨清羽把手递给顾念，拉着她跳下了车。

百泉会的头目是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和顾念差不多高。

他坐在一张露营椅上，身后站着成群结队的小弟。

“你就是杨清羽？”百泉会的头目看着他们。

“正是，你是唐登达？”杨清羽也看着他。

唐登达点了点头，“大小姐都和我们打过招呼了，你们要的人。”

他口中的“大小姐”，指得就是唐栀子。

唐登达挥了挥手，一个头上戴着黑色布袋子的男人被拖了出来。

他的手被反绑在身后，被拖出来的时候，双腿看上去近乎丧失行动能力。

一个趔趄，那男人在顾念的跟前摔了个头点地。

他在沙子里扑棱了两下，还是没能重新站起来。

唐登达原来不叫这个名字。

他叫过“小矮子”，也叫过“那个营养不良的”。

——他在街头流浪的时候，没有名字。

这个名字是唐心汶给他起的。

如果没有唐心汶收留他在唐氏庄园里做花匠，他现在恐怕还在街头流浪。

也或许马上就会因为没有吃的，横死街头。

唐心汶对他来说，是再造之恩。

自从唐心汶死后，他就被排挤出了唐氏庄园。

但是唐登达是一个极具野心的人。

他坐到现在的位置上，极深的城府和流浪那些年带给他的一副狠心肠，都功不可没。

后来唐栀子逐渐长大，他逐渐和唐栀子取得联系。

虽然他早就已经脱离了唐家，但那之后他就称呼唐栀子为“大小姐”。

唐登达又看了看顾念，“你就是顾念？”

“她是顾念。”没等顾念回答，杨清羽就把她护在身后，替她开口回答。

地上的男人在听到“顾念”这两字的时候，浑身都抽动了一下。

“你是来捞人的？”唐登达问顾念。

“关杜若在哪里？”杨清羽抢过话茬，他并不准备让顾念和这个唐登达有什么接触。

小弟们都在唐登达的身后抽着烟，但是唐登达本人却不抽烟。

唐心汶不喜欢庄园里有烟味，那之后，唐登达就把烟戒了。

他只在流浪的时候，捡过那些奢侈的小混混扔掉的没抽完的烟头。

他实在不知道那玩意儿到底有什么好抽的。

他看着顾念，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很像唐心汶。

或许顾念唐心汶一样，他第一次见到唐心汶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畏畏缩缩，瘦小一个，站在保镖的身后。

唐登达觉得，顾念和唐心汶一样，瞧上去都是娴静的性格。

顾念是极不喜欢烟味的。

唐登达看着顾念用手遮了遮鼻子，他眉头一皱。

“都少抽两根，一天天的，都离不了烟了？”唐登达训斥了几句身后的人。

“知道了……”身后的小弟们回应得稀稀拉拉，但还是听话得把烟掐了。

地上的男人哼哼唧唧两声，不知道在说什么。

顾念瞥见他衣衫破败不堪。

几天前，关杜若在赌场时候穿的还是这件酒红色的衬衫，此刻这件衬衫的掉了几个扣子，布料破破烂烂到处是裂口。

从那些裂口看去，还未痊愈的点状烫伤伤口依稀可见。

瞧那模样，大概是被烟头烫的。

“先确认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吧。”杨清羽开口了。

唐登达努了努嘴，身边的小弟上前训练有素，一下就把人从地上拉起来，以一个跪姿按在地上。

唐登达上前一把揭开那个黑色头套。

关杜若脸上挂彩，肿得像个猪头，嘴角的血痕还没有干。

想来是没少吃苦头。

“面面……面面……”关杜若刚刚适应了些光线，第一个看清的就是顾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