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本以为，此刻的海平面上，是最适合把话说开的时机。

可是杨清羽只是愣了愣，随即又转移开了话题。

而且那话题，还是顾念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的。

杨清羽：“洛凝远对顾氏下手了。”

——“看着雨水从玻璃上滑落的时候，你的心里在想什么？”

顾念忽然想起那句洛凝远曾说过的话。

那种不顾对方感受，突破正常社交距离的被冒犯的感觉又来了。

来不及休息，顾念和杨清羽连夜赶回A市。

市内条件最好的医院icu里，是昏迷不醒的顾悠。

林子衿和陈云在病房外，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人。

顾悠是被人推下楼的。

脑袋磕到了CBD的消防通道台阶，因为一场停电，甚至没能留下见监控。

顾悠昏迷不醒的事，还没有公布出去，可是也瞒不了多久了。

警察那里甚至都没能追查到什么痕迹。

杨清羽：“洛凝远应该是做了很久的准备，证据那边我会再想办法。”

林子衿十分担心顾悠的状况，只是点了点头，视线根本没从icu的玻璃上移开。

陈云：“杨总，文件审批上我可以处理掉，但是明天的董事会……”

杨清羽：“就说请假，婚假。”

陈云点了点头：“明白了。”

随即，她又有点踌躇：“可是婚假的话，婚礼……”

杨清羽：“就说在顾公馆，未公开。”

陈云又点了点头。

顾念明白，事发突然，为了稳住董事会，必须要隐瞒顾悠的状况。

可是当她看着躺在icu病床上的顾悠的时候，她还是无法接受。

可是洛凝远的手还是伸得太长了。

顾悠昏迷不醒的事，还是在董事会上被人公之于众。

杨清羽原准备让顾念代顾悠出席，可顾念网络会议的账号刚连上，顾悠抢救无效的电话也打了进来。

林子衿看着icu里，原本显示着顾悠心率的仪器变成一条直线，她握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

“你姐姐她……”

话没能说完，林子衿已经昏了过去。

顾念耳边的一切都好像变成了静音模式。

她以为没了关杜若，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她以为顾悠可以不用死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在她理清脑子里的一团乱麻之后，顾念把问题归咎于洛凝远。

是她低估了洛凝远。

原以为是顾洛两家强强联手，却没想到是洛凝远动了吞并的心思。

顾念连上了董事会的视频会议，她默默在脑海中记下那些提出质疑的面孔。

第二周的董事会暂停。

一时间，别说各大平台，就连最便宜的报纸上，头版头条都印着顾氏集团总裁顾悠的讣告。

在场的人，清一色黑色着装。

杨清羽打着黑伞，顾念捧着顾悠的遗照，走进了快要挤不进人的灵堂。

顾念把遗照放在灵堂之上，她看着照片上的顾悠，视线逐渐模糊。

直到司仪叫了她第三遍，才转身来宣读悼词。

顾念一边念着悼词，一边看在场的人。

洛凝远没有在场。

顾念心里明白，洛凝远是不敢来的。

顾悠念书的时候是个乐于助人的同学，是老师最引以为傲的学生。

做总裁之后，是体恤下属的好领导。

在场的人，都是和顾悠有关系的人。

哭泣声此起彼伏。

他们都来送顾悠一程。

林子衿又哭昏了过去。

顾家的长辈白发人送孙辈的黑发人，也悲痛欲绝。

顾念拿着榔头，亲手为顾悠敲上最后的封棺钉。

可是每一下，顾念都在心里下决心。

她要为顾悠报仇。

陈云知道顾念是学渣，在公司事务的处理上，连夜给顾念补课。

她本看不起顾念，觉得她只是比普通人会投胎而已。

而事实是……顾念确实愚蠢。

在熬了三个晚上之后，陈云气得受不了了。

她把桌上的文件一扫而尽，崩溃得大哭起来。

顾念愣愣得看着散落一地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