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那家酒楼的契书和账本,厨房的事情我管不来。”一个月后,张开颜终究和小老爷摊牌了。或许是娘舅一家人凑上来亲昵让人厌地慌,或许是觉得提着脑袋的风险,不过为蹦一个小小的人上人,并不值得。
顾非迟险些被气死。手下人手脚不干净,他不过笑笑,水至清则无鱼。可这群人是偷他家米在别处另起炉灶,这如何让人忍受。杀心渐起的同时,不忘问一句张开颜,为什么不马上告诉他。张开颜没有回他,只静静看着他,她的一颗心静静地,死也好,活也怕,甚至于扒皮,不过那样,反正这一世,不过如此。
顾非迟大抵看明白张开颜眼神中的意思,满脸关切地用手背摩挲她那张流脓的脸蛋。
“你这段时间也受罪了,我知你用心了,方才是我说话着急了。”
张开颜从小老爷身上读到了舅母,一样的故作亲昵,一个图钱,一个图命,总瞧不见真心实意,一样只在自己孩子身上可窥探那份不图回报的柔情,而这份柔情,她这辈子不会再有。
或是受面前人感染,顾非池的眼神由温柔变得冷酷,最终变成一把尖刀想剜去张开颜脸上的烂肉。
“厨房不养人,以后你就留在我屋里。”
从张开颜眼里读出的掺杂着惊讶的几分害怕,让顾非池很满意。
从厨房管事的到屋里丫鬟,看着是降了,实际上却是升了,整个府邸围绕着小老爷转,他屋内的猫呀狗呀的,都比管事的金贵。张开颜无故换岗,让厨房采办的、颠勺的,心头一颤,没得功劳会升她走?那什么是她交上去的功劳呢。不容这些人想后路,顾非池的雷霆手段已经落下。都是他买来的物件,无非是一颗心愿不愿意狠。他的心一狠,整大半年,府里人都嫌厨房做的饭有血腥味。府里其余各处,连带庄子,都安稳许多。伴随着久久难散的血腥味,是张开颜这条好狗的好名声。大家伙对她颇为敬重,吩咐没有不答应的,看到低头便跑,轻视是不敢有的,连带着几位姨娘,少爷,小姐均是如此。张开颜被彻底孤立了,或许这是最消磨人的刑罚,偌大的府邸,除了狗呀猫呀的,可以正常对待她的,只有小老爷。而小老爷岂会管她,不过是不近不远养着,偶尔说个话,瞧她是否知道什么是识趣。
张开颜起先还难受,不消多久就明白了,本和他们就没什么牵扯,要管他们怎么待自己,本就世间一个人,便是对自己好,又能给予多少慰藉呢。每日不愁吃喝,无事看书,逗狗喂鱼,倒也不错。
这期间,周姨娘唤过她说话,倒不是为了借她银子周转的事。这笔钱,张开颜和人短暂同流合污的时候就还了。是为了徐大姐那胎。徐姨娘自落胎重新当下人后,称呼渐渐从徐姨娘变为徐姑娘,并随着小老爷的冷漠稳作这一称号。
周姨娘似是带着威胁告诉张开颜小环现是个什么结局。什么结局,张开颜心想,无非是死了,人命本就这么贱嘛。
“我哥屋里缺个人,瞧她不错,便把她收了。”
这可把张开颜惊了一惊。
“帮我做事的,我肯定惦着她的好。那徐姑娘什么秉性,你应该也知道了吧。当时你入府没多久,我不好和你说。本就是别人送的人,不知根底,我们府上又不似别的府上,多的是人来客往,她又总和各样男子纠缠不清,肚子里怀的是谁的种,可是说不清的事情。再说她那掐尖要强的性子,孩子留着也是祸害。”
张开颜对此不置可否,想来这几个月,徐姑娘对她尚可,或是这厨房里的人机会给她祸害完,散了徐姑娘一口恶气的缘故。
周姨娘见张开颜闷闷的,也不多说话,将特意找出来的一套好衣服给她换上,不忘用一致掐金丝的珍珠流苏钗做点缀。
“这衣服是我旧时的衣服,款式是旧了些,可料子不错,做工也好,所以一直留着,你可别嫌弃。”
张开颜哪敢嫌弃这满绣的衣裳,着实贵重消受不起,可怕周姨娘不安心,又不得不受。按理,这一身作为小老爷身边伺候的人,不算多扎眼。一群姐姐,谁不是穿缎戴金的,可这一身在张开颜身上,就让顾非池很扎眼。他这大半年可没赏她这一套行头。
“谁给你这身装扮?脱了,我不喜欢。”
这话不是在屋内伺候时候说的,不是院子里偶尔撞到时说的,是在家宴上当着小姐、少爷以及和小老爷交好的朋友等众人面说的。
张开颜即刻将衣服及金钗脱掉,小衣若有似无地裹着她开始发育的身体,万幸有几缕秀发可以遮挡胸前几分羞耻。
席后,小老爷喝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