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站了起来,挪开了盯在陈靖身上的目光,而后扫过中军帐内所有人的脸庞。
“大敌当前,国家危难之际,万万仰仗诸位勠力同心,精诚团结。唯有齐心协力,方可平逆贼,定天下。今日之事,我不希望再看到,否则定不轻饶。”
“使君英明!”众人齐呼。
皇甫嵩又转头看向跪在地上,将头埋得极低的陈靖,“你蓄意延误军机,本是大罪,念你初犯,尚是用人之际,责二十军棍,以儆效尤。来人,拖下去。”
话音刚落,帐外两名军士近前来,一左一右架住陈靖。
谢乔微微侧过脸,对上他不共戴天之仇一般的眼神时,不着痕迹地吐了吐舌头。他见状,眼珠子几乎都要翻出来了,但此时也只能被军士架出去,执行惩罚。
还挺解气,谢乔心情大好。
感谢皇甫嵩的清明,赏罚分明,没有因为职级的差距选择包庇纵容,挺好。当然,她和陈靖的仇怨加深,梁子就此结下了,往后只要同在一片屋檐下,她需要当心别被穿小鞋,时时提防着。
中军帐外,不断传来陈靖声嘶力竭的哀嚎声,军中杖责不是盖的,二十下够要命了,指定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
哀嚎声丝毫不影响帐内议事。
皇甫嵩问谢乔:“此次一役,你部伤亡如何?”
“回使君,数十人受伤,数人阵亡,阵亡军士已料理,伤者也请军医救治过了。”谢乔把战损比往高了报,反正他也无迹可查。
“阵亡军士切莫忘记抚恤其家人,可先记下名录,他日得胜归朝,我自向天子请赏。”
“多谢使君。”谢乔敬重地拱手。
都道皇甫嵩治军清明,温恤士卒,今日观之,果然如此。
皇甫嵩又问,“你军中军器损耗几何?”
“回使君,箭矢尽数用光了。”谢乔即答。心里则有了一丝丝小期盼。
果然,他立马招来管军需的官吏,吩咐道:“为昭奕部补三千支羽箭。”
“还有什么需求?皆可一一说来,无需拘谨。”
谢乔控制住内心的窃喜,见好就收地说,“别无所需,只是昨日一场大战,部众稍有些疲惫,需修整一番。”
“修整是对的,”皇甫嵩点点头,对军需官说,“再赐昭奕部酒三十坛,肉百斤。”他转向账内所有人,朗声说:“自今日起,列位也都一样,奋勇杀敌者,重重有赏。”
“多谢使君!”谢乔发自肺腑地呼道,她其实还想再加一叫使君牛逼。
三十坛酒,一百斤肉对她而言真不算多,毕竟在西凉,她有酒舍,还有一大片牧场。
但赏的东西不一样,薅公家的羊毛,就是爽!
出中军帐,谢乔远远望见了行刑结束的陈靖,他正被属下搀扶着拖行,双腿大约已经无法直立。
谢乔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好事地走上去,迎着他的目光,贱贱地说:“陈校尉受委屈了,谢某之罪,谢某这张嘴啊,当时在帐中不该将事阐明,害得陈校尉受如此无妄之灾。”
“谢乔,你不要得意太早,给我等着!”陈靖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他懂一些现代人的口癖,谢乔不敢想象他会骂得多脏。
“对了,皇甫使君适才赐了我部百斤肉,陈校尉若是馋了,可。
陈靖气到郁结,抬腿想往她身上踹,可随着他髋骨一用力,伤口撕裂更大,痛到无以复加。
一声哀嚎响遏行云。
……
天色渐渐明朗,一昼夜的赶路,马信领着人终于来到了汜水桥前。
他命人熄灭火把,径直过河。桥对岸就是虎牢关,但他们不打关前过,而是转而顺着河流方向继续北上。
这一路倒是没什么波折,途中遇见过两次官军,见他们人多,盘问了几句,知道是迁徙的流民,当中又有不少老弱妇孺,且没有携带武器,便不再多疑,直接放行了。
四五百人浩浩荡荡地渡河,约摸几里地后,马信抬头望西面山坡上,果然在树杈上望见了一截醒目的鲜红绸布。
他兴奋地上前,拨开横陈的荆棘和枯藤,寻到了一条山间小道。他先去探路,穿过崎岖的山间小路,越过十来米高的小土山,背面便是荥阳县城。
城中家家户户大都闭户,街巷上鲜有人迹,马信在城中四处寻觅,突然眼睛一亮,在一处街前望了一位静立的少年,身姿挺拔单薄。
他快步走上前去,少年听见脚步声,机敏地转过身来。
马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