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夜风如刀,卷着山壁间渗下的寒气,刮得郑吉脸颊生疼。/第\一_看_书`网~ .无~错,内¢容·
他攥着拳站在洞口阴影里,方才在洞内听见的话语还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在心上——司徒与母亲低声商议的,竟是如何将他当作棋子,去换取那虚无缥缈的生机。喉间涌上腥甜,他猛地转身,带起的风声惊动了洞外潜伏的人影。
“郑吉公子留步。”
女人的声音带着刻意放柔的颤抖,大王妃一身素衣立在月下,鬓边珠钗歪斜,哪还有半分往日里雍容华贵的模样。她快步上前,竟不顾身份地屈膝欲跪:“求公子带我离开这囚笼,日后做牛做马,我都……”
“滚开。”郑吉眼神冰寒,挥袖避开她的触碰,“你我之间,只有血海深仇,谈何收留?”
大王妃僵在原地,眼中飞快闪过一丝阴鸷,转瞬又化作哀戚:“公子恨我是应当的,可我知道如何救你母亲。”
郑吉脚步一顿,猛地回头。洞内能见度低,母亲的咳声日夜不断,军医早已束手无策,这女人怎会有法子?
“你若骗我……”
“我愿以万古族圣女血誓为证。”大王妃垂眸,声音带着悔意,“从前助纣为虐,害了太多人,如今只想赎罪。那药需得凌晨取山巅朝露调和,我一人之力不足,还请公子信我最后一次。”
山风卷起她的衣袂,月光映在她脸上,竟真有几分恳切。郑吉望着洞内隐约透出的灯火,母亲的喘息声仿佛就在耳边,终是咬了咬牙:“地点。”
翌日寅时,山涧旁的老榕树下。
郑吉按约等候,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母亲给的平安绳。露水打湿了衣摆,却迟迟不见大王妃身影。正欲转身,忽闻四周传来甲胄摩擦声,数十名万古族士兵从树后闪出,长矛直指他心口。
大王妃缓步走出,脸上哪还有半分悔意,只剩冷笑:“多谢公子亲自送上门。”
郑吉心头一沉,知是中计,正欲拔剑,一道黑影闪过,司徒已挡在他身前。“王妃,此人留着还有用。”他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大王妃虽不甘,还是挥了挥手:“便依司徒大人。”
郑吉正惊疑,司徒已转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白玉小瓶。“这药能解你母亲的咳疾,也能让你看清身边人的真面目。”他语气轻柔,却不由分说将药汁灌入郑吉口中。
那药液入喉辛辣,随即化作一股热流直冲脑海。郑吉只觉天旋地转,过往对王英的敬佩、与同伴并肩的暖意,竟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烦躁与猜忌。
“你……”他想质问,却发现舌尖发麻,连眼神都变得浑浊。
司徒拍了拍他的肩,声音带着诡异的安抚:“放心,很快你就会明白,谁才是真正该恨的人。”
郑吉被士兵“押解”回军营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药劲仍在经脉里翻涌,脑中总像有无数细针在扎,但凡想起王英往日的模样,心口便莫名窜起一股戾气。
他刚走到营房拐角,就撞见廊下那一幕——王英正半蹲在李静身前,一身银甲在晨光里泛着柔光,素来坚毅的眉眼此刻弯着,语气温和得能滴出水来:“静公主不必烦心,粮草之事我已让人再探,定会有法子。”
李静垂着眸,指尖绞着帕子,肩头微微耸动,似有难言委屈。王英见状,竟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扶在她臂弯处:“夜深露重,我送你回房歇息吧。”
那动作亲昵得刺眼。郑吉攥紧了拳,指节泛白——从前王英总说他是好兄弟,可如今对着李静,那份温柔是他从未见过的。
“啧啧,”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芙渠不知何时立在廊柱旁,手中把玩着一串银铃,“郑吉弟弟瞧见了?王将军对公主的心思,可藏不住呢。”
郑吉回头,眼底已是一片冰寒。
芙渠走近几步,声音压得低低的,像毒蛇吐信:“你以为公主为何闷闷不乐?还不是因王将军迟迟不肯表明心意。说起来,你母亲的病……王将军嘴上关心,可真上心过吗?倒是对这位公主,鞍前马后得紧呢。”
“你闭嘴!”郑吉低吼,却觉得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钩子,把心底那点被药物勾起的猜忌狠狠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