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体验真奇妙。

郁予星回望这个年龄更小，大概只有六岁的容晏祎，觉得这是记忆的主人保持了清醒才能做出的反应。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突然出现在容晏祎童年经历中的时空穿梭者。

“你是谁？”蹲在衣柜角落的小容晏祎问他，六岁小孩的声音脆脆的，像糖果。

郁予星有点稀奇，又有点内疚，现实的状况太糟糕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和一无所知的对方解释，他本来是打算当一个好心情制造机的。

猫猫日常失败。

突然间，后背传来了挤压感。

郁予星错愕，靠上一具长手长脚的温暖身躯。

这下子衣柜挤到不行了。

“哇，是这里啊。”成年容晏祎的声音在他脑袋后面响起，一点也不清脆。

郁予星猛地回头，脖子都要扭断了：“你、你怎么在这？”

“不知道。”容晏祎被郁予星的大动作挤得哼哼。

小容晏祎拉了下郁予星的衣角：“你们是来偷东西的吗？”

容晏祎抢在郁予星前面开口：“不是哦，我们是从外星球来的宇宙人好朋友。”

猫猫：？

不知不觉间，殊能空间好像没法那么冷静了，但郁予星这时候没在意这种小细节，他脑子里全是问号——

大容晏祎出现了，小容晏祎看见了，小容晏祎在问问题，大容晏祎在忽悠小容晏祎，容晏祎在忽悠他自己，还是他记忆中过去的自己……

这要是能活下来，真不会神经错乱吗？

二十岁的容晏祎拍了拍郁予星的肩膀：“别紧张，我小时候很好骗的。”

六岁的容晏祎继续拉了拉郁予星的衣角：“哥哥，他在骗人。”

猫猫：？？

郁予星已经完全适应黑暗了，同时，他在充斥鼻腔的香水味中闻到了一股微弱的血腥味，非常微弱。

但现在的他对这种类似铁器生锈的气味正处于敏感期。

郁予星眯着眼睛看抓住自己的那只小手。

“你流血了？”

“嗯。”/“钩子划的。”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小容晏祎收回了手，在手指上舔了舔。

身后的青年如此解释：“被推进来的时候划到了衣钩。”

郁予星怔住了。

血脉洞穴时看见的那些破碎画面开始缝合，要是有一个原因能解释容晏祎的飘忽性格的话，郁予星只能联想到这里，这些糟糕的过去。

“谁推你进来的？”

身后的人不说话了，环绕在郁予星腰上的手玩起了裤腰带。

“我妈推的。我把她耳环弄丢了，她很生气。”小容晏祎倒是接话，他挥了挥手，“现在呢？还有味道吗？要是弄脏柜子被她发现了，她会把我关在碗柜里。”

孩子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得大大的，靠着一线光芒区分白天黑夜。

能在这种地方，本就已经处于最大化的殊能效果中了，郁予星无法再看清楚身为一段记忆的小容晏祎的情绪。

他开始有点不自信了，不知道容晏祎是不是真的愿意让他看见这些，还是临死前防线松懈，被他误打误撞闯了进来。

如果是真的，他说不定还会看见……

那些他上次还没看清楚，但直觉告诉他更残酷的东西。

郁予星胳膊肘捅了一下背后的人，容晏祎温顺地松开了他的裤腰带。

两人弯腰勾背叠在一块，和不久前被动挨虐的姿势很像。

衣架顶在两人头顶，一些不应季的大衣贴在脸上散发出陈旧的气味，昭告过去的隐晦和不安。

没过多久，身后传来动作。

容晏祎的手臂微微一伸，按上被锁紧的复合板柜门：“别怕，现在我们有三个人。”

郁予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容晏祎是在对过去的自己说话。

……对了。

他忘记容晏祎的这个毛病了。

流血的手指，习惯性的舔舐。

郁予星突然意识到，对方幽闭恐惧的根源很可能就是在这里。

背后的青年和右手边的孩子都是如出一辙的擅长忍耐的人，很少有人保护他们。

于是他们格外擅长保护自己，极少暴露出自己的弱点。

旁边的小容晏祎听见后，从挂在内侧的厚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只耳环，对着光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