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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皎洁,凉风淅淅,矮墙与朱阁都有藤萝倒挂,湖中有一台,红荷照水,云雾掩映,细看去,脚边杂草,满地石头。
莫不是荒凉之地?
皇宫中很少有这种僻静的自然之地。
“祖爷爷!怎么回来了也不差人跟我说一声?”
暗红色的龙袍在灰暗中灰扑扑的,未到声先至,颇有些晚辈面对长辈时的恭敬与龃龉。
“你是——哪位?”
“祖爷爷,儿孙单名一个逴。”
白发青年摇头晃脑,似乎想起来了。“哦,原来是你呀,思远都长这么大了?那时候见你,你还没有我肩膀高呢,如今也长得玉树临风了。”
皇帝难得在人面前露出尊敬长辈的神色,谦虚道:“谢祖爷爷夸奖。”
“我一个人回来,哪有人给你通风报信去?”
“可是祖爷爷……”
“还有,你叫我九渊真人即可,我已不入世俗。”约莫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摆了摆手,一身灰白色道袍在风中肆意凌乱。
祖孙二人转移到亭下对坐,已经有侍女准备好茶水。
年轻男子随意饮茶,也在打量着这个偏殿的景致。
没有太多变化,有人时时洒扫,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物是人非,不见了往日的热闹。
“是是是,那您此番回京是为了?”皇帝也暗自心惊,这老家伙居然还是他儿时第一次见面时的那副年轻模样,虽然是血亲,还是感觉怪渗人的。
“无事,我游历天下路过此地,来凑凑热闹,不必管我,你忙去吧。好歹也是一个日理万机的皇帝。”
“祖爷爷……”
皇帝还想问什么。
“不可说,不可说。”
“那祖爷爷多留几日吧,这几日就住在附近的太安殿,我已经让人去打扫干净了。祖爷爷,我有个不情之请。 ”
年轻男子端着茶盏,看了眼朝自己行礼的人。
“什么事?”
“我让那群小辈们都来您前拜见拜见,万一哪个孩子资质真的不错,恳请祖爷爷务必要收他为徒的。”
“你这话说的不好,不管资质不资质的,还是要看缘分。心知其空而为之,心不著相,不执著。万事不可强求,天意不可人为。 ”
有宦官来催促什么事,皇帝又匆匆忙忙地走了。
年轻男子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饮罢一盏茶,让人收拾了东西,九渊真人又看了眼四周的景致,心中平静如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抬手甩甩袖子,迈着步子走了。
嘴里还忍不住呢喃着。
“世人为何都渴求长生呢?不老不死的,怪无趣的。”
“走咯走咯,明日去看看那可怜的孩子吧。”
……
为了明日的百邦国宴,皇宫特地在五个月前就开始重新修葺宫殿,前两日刚结束,皇宫如今焕然一新,只需添置好家具即可入驻。
宫里在忙着,宫外也不敢闲着。
然而每年镇压藩王边关动乱,和百官俸禄、军费本就占去大半,翻新宫殿又占小半,本就没有太多钱款留下。
拿着算盘蹲在角落里算数的户部官员们正闷头干事,各个脸上都是忧心忡忡的神情。
“国库亏空,还要举办这么奢靡的宴会,这是怕钱多的没处花吗?年年寅吃卯粮,朝廷迟早要出大问题的。”
一位刚正不阿的年轻官员突然奋起,将账本怒摔在地,翻开的书页上,通篇写着我很穷但钱我随便花你们也不知钱款去向的无知无畏和傲慢。
本就精神紧张的大家伙也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脸上的表情看着像是快哭了,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来下不去。
有个老官员急忙捂住他的嘴,老天爷啊!这话实在是大逆不道!可千万别让皇帝听去了,少不了挨板子的。
在汴京城当官的,谁不知道皇帝宫里宫外到处都有自己的眼线,就算发现了,也没胆子去跟皇帝掰扯,于是都不敢揪出来。
大臣们每天都得小心谨慎,一直很怕自己做错个小事就天崩地裂地,每日都得陪着皇帝演戏。
你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从前做的事情一个知情的活人都没有,现在却还能看到证言证词。
皇帝想利用这些秘密做什么,简直易如反掌。
当然,除了皇帝还能有谁这么爱打听臣子们家里的那点猎奇八卦,这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