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玿一入大堂，便看见等候他的谢表。谢玿顿时心慌，恭敬地朝谢表奉了个揖：

“见过父亲……”

“去哪儿了？”谢表沉着脸问。

谢玿低下头，道：“孩儿去净眼寺散心。”谢表问道：“散心？我问你，你是不是与王玢一起去的？”

谢玿无话可说，他不擅撒谎，只低头应到：“是……”

谢表顿时气急，怒道：“谁允许你和他走那么近的？谁允许……”

“够了！”谢老太拄着拐杖走来，谢表恭敬地行礼道：“母亲！”

“行了，你退下吧！我有话与他说。”谢老太对谢表道，谢表不敢忤逆她，只好深深地看了谢玿一眼，离了中堂。谢老太坐在上位，对谢玿说：“坐吧！”谢玿坐下，谢老太对他道：“你父亲吓着你了吧？他只是担心，你会被那个佞臣迷惑，不许你与他接近。”

“可是祖母，”谢玿打断谢老太，“你们真的是这么想的吗？你们难道不是因为王谢世仇，才对王玢分外仇视的吗，可是王玢并没有做什么伤害谢家的事啊！”

“玿儿，你还小，很多事情看不明白，”谢老太叹口气道，“王谢世仇是一方面，我谢家世世代代忠心护主，自是看不惯王玢小人做派，这是另一方面；其次，朝堂局势，因力量相互制衡而稳定，说句僭越的，你父亲和王玢，是博弈的两个人，他王玢确实没有做愧对谢家的事，可是你，会打破平衡，甚至，将谢家拖入深渊，你懂吗？即便如此，你也要一意孤行吗？”

谢玿沉默良久，他想到今日时而含笑时而忧郁的王玢，他想与他相知，于是他看着谢老太，道：“祖母，我不想与丞相相识，可我想与王玢相知，我是我，他是他，无关权力，不连累谢家。”

“傻孩子这是不可能的啊！”

谢玿垂下了头。谢老太看着谢玿，竟一时说不出话来，顿了一会儿，她问谢玿：“你当真，要与那王玢交好？”

谢玿一听，声音一弱，道：“我……我不知道。”

谢老太叹了一口气，道：“或许这就是你命中注定的，是机缘，还是劫，只有向前走了，才知道。”

“当年先帝在时，你祖父与王通都是皇上器重的人，那时两人还十分交好。你爹和叔父出世后，还整天追着王修叫‘哥哥’呢！可是两个人因政见不和，闹了些矛盾，各自推出一部新法，两人一比之下，决定推出你祖父的新法奏与先帝，你祖父自然大力赞成实施新法。直到后来，他才发现，王通当时递上去的，是他自己的新法。你祖父大病一场，身体也弱了些。那时两家关系还不至破裂，是你叔父啊！一介文人，偏尚武节，与他交好的王修时任西北巡抚要职，竟将他一同带去送到韩烁将军处，这一去，便是天人两隔。你祖父一气之下，竟也西去了。可恨的是先帝偏爱王家，保住了王修，王通死后，甚至封他为相！如今帝又偏爱王玢，呵呵！”谢老太冷笑出声，谢玿一时百感交集，心中苦涩，这些都是不为他所知的细节。

谢老太看着谢玿，道：“这些东西，困扰了我一辈子，早已深埋心底，如何也忘不了。可是你没有错，王玢……姑且算他没错，祖母不能把我的痛苦，强加在你身上。”谢老太摸着谢玿的头，慈蔼地笑着。

谢玿鼻头一酸，唤了声：“祖母……”

谢老太看着谢玿，表情忽然严肃，紧抓着谢玿的手道：“但我要你发誓，你绝不背叛圣上！背叛谢家！先为人臣，后为人子，再为己！”

谢玿看着谢老太，坚定道：“先为人臣，后为人子，再为己！”谢老太这才宽慰一笑，谢玿也笑了。

休息了两日，谢玿重回学堂，然而学堂之上坐着的，却不再是李执了，而成了温筵。谢玿几乎冲到于利面前，两手于案前一撑逼问道：“发生了什么？”

于利被他凶狠的样子吓了一跳，其他学生也看过来，于利看着谢玿，吞吐到：“应该……是被罢免了吧？”

谢玿眉一凝，顾不上去怪于利不早与他说此事，两手攥紧，转身跑了出去。于利大声问：“先生还在这，你去哪……”

谢玿来到相府，冲上去不断敲着门，府门打开，管家走出来，看见谢玿，微行一礼，问道：“公子有何贵干？”

谢玿道：“我找王玢。”一边递上自己的名帖。

“这边请。”

谢玿被带去了王玢的书房，王玢一见谢玿，便停下了手中的笔，笑到：“我方才还在想，什么时候你会主动来找我一次！”

谢玿走上前，垂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