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见到江老太太,高氏抢先把自己的理由说了一遍。
李氏便一脸不赞同道:“四弟妹本来身子就弱,如今四弟已经不在了,她一个人能吃多少东西?二嫂这般作为,传出去咱们家还落得一个苛待寡妇的名声。
二嫂这般当家,咱们江家的体面可真的都丢光了!”
江母虽然很不喜欢秦织婳,可也不乐意看到旁人如此欺侮自家人,“横竖我两个儿子已经死了,长房如今都是些孤儿寡母的,谁放在心上呢!”
提及丈夫,王氏也是好一通垂泪。
江萍儿却生怕得罪了旁人影响将来自己的亲事,连忙道:“娘,不是四嫂说要替四哥哥守着么?又不是不给饭吃,清淡点儿心才诚嘛!”
围绕着这个问题,屋子里便吵吵嚷嚷起来了。
江老太太面露不悦,看向秦织婳道:“秦氏,你二嫂如此安排,你莫不是心里不服?”
其他人便都齐刷刷地看向秦织婳,大部分的视线里都还是带着恶意。
若不是她,如今他们怎么可能如此紧巴巴地过日子?
就这么几天,膳桌上的菜都差了许多。
非但如此,眼下他们这些人没有了差事,成日里在家里也不知道做
什么。
出去交际,从前来往的人都已经看不上他们,回回见着都跟避瘟神似的。
这样的落差叫江家众人都接受不了,最后的怨念自然就落在了秦织婳的身上。
还吃咸菜馒头!
她就不配吃江家的一粒米!
将这些人的反应一一地收在眼里,秦织婳恭恭敬敬地给上头的江老太太行了一礼,“祖母说笑了,孙媳妇简直是府里的罪人。
若不是本事不济,闹出这么大的债务,眼下也不至于没法帮衬府里。”
这话说得十分别扭,可是落在江家众人的耳朵里,却感觉似乎本来就是如此。
“这几日夜里,我总是梦到夫君在指责我,有负他离开之前对我的嘱托,”说到这里,秦织婳红了眼睛,“我思来想去,心里油煎似的。
我未曾给江家诞下一儿半女,也没有服侍夫君一日半日。如今府里艰难,我哪里还配叫府里这般白养着我!”
“狐狸精”三个字立刻便出现在了高氏的脑子里,“四弟妹这该不会就熬不住了,想要自己另行改嫁吧?这才几日呢!”
“二嫂慎言!”秦织婳红着眼睛大声打断了她的话,“我既然说过要替夫君守着,自然不会食言,
且我与夫君是青梅竹马的情谊,任是谁也不能叫我改变心意。
我……我只不过是想说,我连带着我院子里那几个,算一算,吃穿嚼用,也都是钱,实在是没有脸面,再花费公中的。
所以,明日我便请泥瓦匠过来,在听荷院单砌一个小厨房,也不必另外请厨娘,我们自己买米烧饭,不再花销公中一文钱。”
高氏一下子愣住了,这个秦氏该不会是怕自己刁难,所以故意这么说的吧!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江老太太便先同意了下来,“你若是能这么想,那倒还算有两分良心,也不往这三年来,老四回回来信都说你的好。”
等秦织婳谢过时,她又提醒道:“既然如此,你院子里的所有用度便也不要从公中走了,虽然背着债务,也不至于连自己都养不活,公中如今艰难,莫要再为难你二嫂了。”
虽然知道这是自家姑娘不愿意再受他们的冤枉气,红笺和翠墨却还是被他们气得不轻。
秦织婳却是欢喜异常,当即便喊了人过来在听荷院动工。
不但起了炉灶,而且还打了口井,甚至还将四面的院墙都加高了,又在院墙下挖了坑。
有人问起,只有一句
“寡妇门前是非多”便打发了。
她一个年轻的寡妇,多防备些总是没错的。
纵然这样的做法让江家几个爷儿们脸上很是难看,却也没有人能多说一句什么。
待这一切都弄好了,秦织婳便出了门,问就是去寺里请大师给江鹤川超度。
寺庙里那般香火缭绕的地方,秦织婳自然待不了,多给了几个钱让他们把架势做足来,但凡有人问起,就说是江府四奶奶给江四爷祈福用的。
自己不过意思了几下,便回了城,绕了一圈便到到了米面行的后门。
掌柜看到她面上似有揣度之色,可那神色也只是一闪而逝,随即将她引上了楼。
周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