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乡侯夫人就这么一个儿子,当年为了立为世子,也颇经历了一番波折,这丧子之痛,不用深想,也能感同身受。
面对此时侯夫人的狠话,秦织婳自然也不指望江老太太能出面维护,她先行了一礼,诚挚道:“夫人丧子之痛,我这丧夫之痛虽不可比拟,却也能感受一二。
同方才我家祖母所说,我只是个闺阁女子,对外头的事情并不了解,兵戈之事,更是一无所知,于我而言……”
她喉咙哽塞了一下,才接着道:“我只是个被抛弃在尘世中的未亡人,连他的最后一面,甚至遗容都见不到,夫人有夫人的痛心及愤怒,我亦有我的悲伤与期望。
夫君这一世才二十出头便已离世,我与他才拜了堂便生死两隔,就是为了这份情谊,我也不可能就此放开不管。”
秦织婳今日一身素色的衣裳,头上也只带了两件银饰,脸上更是素净无半点儿妆粉。
在众人眼里,便是一个年轻的寡妇。
偏生她又着实生得貌美,在这样的衬托之下,越发显得羸弱但坚强。
对比方才江老太太那般态度,和这会儿秦织婳的样子,众人你看看我,我
看看你,好像又觉得她说得似乎也没有什么错。
“你的意思是,你一定要办这个法事了?”
面对着锦乡侯夫人的怒火,秦织婳再行了一个蹲礼,“是,若是夫人看不惯,真要派人来阻碍甚至破坏,我亦毫无怨言,如果这能让夫人的心里稍微好受一点儿的话。”
“你……”锦乡侯夫人气得猛拍了一下桌子,“好!那你就给我等着!”
江老太太见她那样,心里着实打鼓,连忙道:“侯夫人莫要生气,我这孙媳妇执拗,不过是一场法事,若是这大办叫侯夫人心里不喜,我们不办就是了,我这孙媳妇我来说服她就行。”
瞧瞧,在江老太太这里,态度和立场息息相关。
需要秦织婳来分担怒火的时候,便说她要办法事。
眼看着锦乡侯已经将火头对准了秦织婳,又立刻示好自己能劝不办。
“有什么不能办的?”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跟过来的几个高阶外命妇齐齐一震,连忙垂首敛容,朝院子里头看过去。
众人自动分开一条路,就见一贵妇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而来。
正是那日在小巷子里见到的那孩子的母亲,嘉
宁长公主。
嘉宁长公主是当今皇帝最小的妹妹,也是唯一一个同胞姊妹。
陛下舍不得她远嫁,所以费了不少心力,将她嫁在了京城不说,驸马更是身负要职。
所以,嘉宁长公主在京城这些贵妇人圈中的地位便可见一斑了。
连陆老夫人都亲自迎了出来,众人齐齐给她行礼。
嘉宁长公主连忙上前将老夫人扶了起来,说了几句寒暄的话,这才转向秦织婳和锦乡侯夫人。
“侯夫人的心情本宫可以理解,但是,穆阳城之战,朝廷已经有了定论,功过也有了说法,这江四奶奶同江鹤川的夫妻情分,京城不少人都知道,凭谁也没有资格阻拦她凭吊亡夫,为亡夫超度,即便朝廷都不能,你说是不是?”
锦乡侯夫人皱了皱眉,但面对着嘉宁长公主,她也不敢忤逆,只能咬牙应声。
嘉宁长公主便又温声道:“方才你们的话,本宫也听到了一些,本宫只说一点,咱们大家都是女子,在这个世道里,从来都是女子以夫为天,何曾见过有谁说,做丈夫的行事要问过妻子?”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颇有些感慨,“这妇人犯了错,自己
自然要受到惩罚,可丈夫犯了错,妻子同样要受到连累,这本可伤。
而这男子在外头如何行事,妇人多半不能干涉,如这行军打仗之事,更是半点不可得知,江鹤川自然死有余辜,但秦氏又何其无辜?
她与江鹤川成亲三载,真正做夫妻的时间,一个时辰都不到,江四郎的性格教养,与她无关,那些战场策略,更不是她所教予,可江鹤川犯的错误,却直接耽误了她的一世。”
嘉宁长公主身份摆在那里,她说话哪怕声音不高,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众人下意识地就认真倾听。
待听完她这番话,仔细一思索,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江鹤川做出这样的决策,害死了那么多人,跟这秦氏可有半点儿关系?
她半点儿好处没有享受到,反倒因为江鹤川,搭上了一辈子,同那些因为江鹤川而死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