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儿想那么多,就寻思热闹一些呗!”城西郊外,李平阳扬言道。
生辰宴就定在城西郊外,此处没什么不好,依山傍水,也没什么人烟,只是山不高,围着老树,沉绿色的树叶绕在树干间,崔时桉一下马车第一眼便是这满眼的绿。
这里更好的风景是曲江,江水取自山脉,由浅入深,传闻太妃娘娘曾经出京路过此地,见这江水曲折,甚美,便定名曲江,后命人在这儿建了庭院,种了好些桃花,现如今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江边即可游园。
扑鼻的花香腻起来,倒有些呛人了,崔时桉拿手帕扇了扇,便同李平阳一起去了西边庭院。
李平阳选这地方,还真不错,比宫宴都要怡人些。
只是离生辰宴仅剩三天,这样紧凑的日子,席面都来不及准备吧,届时皇后和太子都会出席,总不能太糊弄,这时候谁会愿意接她的烂摊子。
“谁来给你置办的这些东西?”崔时桉下马车行至该设正宴的地方,座椅自然搭好,看上去周整得很。
李平阳听见这话,笑声都止不住了,一边笑还拍大腿。
在崔时桉看来,这分明就是个神经病。
“你把这烂摊子交给谁了?”
“张亦寒。”
……
倒想不到是这个人,崔时桉眉毛轻挑,心想李平阳这才是好手段。
太子太傅还负责这职务了?
何况他一个男子,怎么置办这些席面,会吗他就办?而且李平阳的席面,因何说的动张亦寒来给她置办,他们俩应该不那么和睦吧……
见崔时桉不说话,李平阳笑得越发得意了,光彩映在她脸上,崔时桉发现,只有每次提到张亦寒时,她才露出这些生动的神情。
“我前几日去皇弟那里,正巧碰上了他,便顺口要他给我办宴,还答应他出了力就不用再费时间来参加本公主的生辰宴,皇弟在场他也不好拒绝。”
“他身为太子太傅,又是置宴人,怎么可能不来,我说什么就信什么,你说好不好笑?”
崔时桉怔怔地看着李平阳。
是了,李平阳笑得花枝招展,想必也是乐在其中,什么正巧,分明是打听好了才去的吧,还是那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李平阳何曾放下过张亦寒?
时至今日,崔时桉也不晓得她为什么要闹和离。
明明那年,她一眼便瞧上张亦寒,鼓起勇气去招惹他,崔时桉知道李平阳性格一向乖张,只因她出生便含着金汤匙,没什么稀奇的,她想要什么都会有。
她能把一段感情处理成这个样子,才稀奇。
摆了摆头,待过完李平阳这宴,崔时桉也该找些事情做,回京这些日子无聊,偏苏祈年上职勤快,他这一走,为那些案宗忙里忙外,崔时桉便更无聊了。
“李平阳,你觉不觉得很无聊。”
这话问的莫名其妙,李平阳还以为崔时桉说的是她算计张亦寒这事儿,刚想反驳,话就都堵在嘴边。
“我想当女官,或者是开个商铺。”
苏祈年伤势见好,崔时桉才抽回身,却发现每天守在宅院里闷得慌,这两日不知怎的,竟烦躁起来。
她归宿原因,大抵是觉得自己像只鸟,飞出去过,再关回笼子里,就不心甘了,然实在飞不出去,又眷恋那日的纵马游山。
李平阳:“?”
“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吗……那你还是开商铺吧,你郡主加身,当哪门子女官去,那些礼仪之道你惯来不行。”
大民哪儿来的真正的女官,便只是后庭里负责礼仪教导,置办宴会,分发宫娥等尚仪,宫令之职,这样的女官宫里本就不多,标准也是袁梨婉那样的,崔时桉自然做不来。
李平阳观崔时桉情绪不高,觉得是她回京这些日子也累了,便随口调侃一句,跃跃气氛:“你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崔时桉惯来如此。
宁宁春夜,日落一日比一日晚,崔时桉躺在软绵绵的大床上,百无聊赖地用食指缠绕着床帘上挂着的穗子,动作消散,脑袋还在不停转着。
思绪略过头上的床幔,观那上面的云锦绣花,一针一丝,细碎。
屋子里出奇的静,崔时桉扶手抬眼,便将目光抛在苏祈年身上,他正倒坐在屋内的方桌旁,坐姿算不上太板正,与他从前不太一样,他好似很悠闲,可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告诉崔时桉,刑部的卷案也挺烦心的。
骤然下床,崔时桉向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