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觉得宅院很大,大到玩追迷藏,都要躲着等很久才会被人找到,甚至有一次等到天黑睡着了,还没被发现。那时候觉得那么大的房子,那么多房间用来何用呢?
她记得祠堂在最东面,门口有一棵很大的桂花树。对,看到它了,这颗桂花树,未到中秋,就开出满树的金桂,一直飘香到前院,可如今的它好小一株。
“大少奶奶,都已准备妥当。”
“恩”。
到苏家祠堂门前,院前已经恭候着一排的下人,她停下脚步,望了望那高高的门槛,又望了望天边刚升起的太阳,橙黄的大圆,散发着松木香的味道。
清理下思绪,苏家大少爷的祭日,肃穆,伤悲的无奈。
“大少奶奶上香!”一阵高嗓门又把她拉回现实。
这个场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每一年的祭祖,都要磕头跪拜。
祠堂内摆满了苏家百年来的家祖和血脉袭承的男儿,除了太祖母没有其它女人的牌位。
“阿沐,这里都是苏家的祖辈们,我们虽然不算是苏家人,但我们是守护苏家的人之一。我死后不用把我的牌位放这里供后人祭拜。这个家束缚了太多人,自由对我来说更珍贵。你以后就到后山看看我吧。”
女人和男人的地位在这里开始天差地别。
“大嫂!”
“大嫂!”
听到两声喊叫。
一对长相相似的龙凤胎,正是活蹦乱跳,叽叽喳喳的年纪。
天哪!小时候的五爷爷,长得端正帅气,他要是知道年长的他,满脸皱纹,爱喝口老酒,听着老戏,最难得的是有了大肚皮,会不会讨厌自己。
“跟大嫂进去拜一拜你们的父母和大哥。”
祠堂中央摆放着苏家历代祖辈的牌位,从世祖祖爷开始,苏家世代都是苏绣的手艺人家,手艺世代相传。据说世祖太奶奶曾是给前朝太后制作宫中服饰织品的尚宫,被誉为“天下苏秀第一女子”。
朝代更替,传到苏家第五任家主,举家从京都迁移江南,最后落脚在宁城。经历一百多年,成为江南最大的商官之家。家中女子大都嫁到官家,男子继承家业,世代如此。
盛极必衰,如今伶仃凋落,只剩下一个女人在支撑着一个没落家族。
“大嫂,三哥会回来吗?听说他没死。”苏清跪在地上,突然歪头问慕清雪。
她看到苏清深邃的眼眸中,似海水波澜不惊,又广阔无边。
胸口突然像被利刀刺过,“是谁跟你说你三哥的事的?”声音冰冷刺骨。
刚才说话的是她自己吗?还是慕清雪?怎么会这么气愤?
“没,没人,是我自己想起来的。”苏清苦着脸,跪在蒲团上,脊背依旧挺直,闭着眼,视死如归之感也不为过。
“说!”声音穿透在整个祠堂内,随后响起刺耳的沉闷声。
“是听谁说的?”
一阵沉默,没有人敢透气,死寂般的沉默让她内心翻腾起来,是有谁知道苏泽在哪里?是什么目的?
“小五知错,甘愿受罚!”声音宏亮,可并未觉得委屈。
“大嫂,小五不是故意要说的,只是想起来。大嫂,求你这次饶了小五。”小四抱着慕清雪的大腿哀求。
外面的下人齐轰轰的跪了一地,“求大少奶奶饶了小五少爷。”
怎么回事?慕沐没搞清楚状况,方才真的是自己在说话吗?把所有人都吓着了!
难道要做做样子,真得罚小五?他可是五爷爷呢?
“小五,你长大了。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了。我没有要。。。。。。。。”
“小五,甘愿受罚!大嫂,小五从小听您教诲,知道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做的不做。大丈夫顶天立地,为家为国都要守住自己的本心。”
“大少奶奶,小五还小,这一鞭子下去打残了呀!”阿姆纠着脸,额前的白发在满是褶皱的额头孤傲而悲情。
“要打就打我,他是听了我这老婆子啰嗦了一嘴。罚我,罚我!”
“大少奶奶,我们也愿受罚。”
“我们也愿意。”
一拨子人跪地恳求,虽然有点懵,看来之前慕清雪治家严厉,重家规家法,既然犯错,那就罚吧,哎!菩萨保佑,希望五爷爷心里不要记恨。
“好,跪着的人每人一鞭,小五,你看着,他们今日是为你受的罚,将来这里的每个人,你都要为他们守护好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