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朋友约了去太浩湖滑雪，你想不想去？一起住木屋吃火锅，看看雪。”

程宜斟酌了一会，决定照实说：“我不习惯跟这么多人住一起。”

江淮之从善如流地接过话头：“那我们两单独出去住？”

程宜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很快假装镇定地闷声“嗯”了一下，声音在喉咙里打转，也不知道他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不是，你别紧张，我们在旁边再租个小木屋，一人一间。”

“那你朋友会怎么想？”

江淮之大大咧咧地摆摆手说：“你管他们呢，他们早都习惯了。”

程宜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在她一言难尽的眼神里，江淮之硬着头皮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们习惯了我特立独行。”

等抵达了小木屋，程宜才终于对这句话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大部队是在傍晚到达的。

程宜和另外一个叫Sheryl的女生坐江淮之的车。江淮之离Sheryl家开车不过五分钟，因此先接上了Sheryl，到程宜家门口的时候，她习惯性地打开副驾驶的门，发现了一张精致的笑脸，连忙说了声“对不起”，坐到了后座。

CarPlay连着Sheryl的手机，欢快地放着IU的blueming。

“好不好听？”Sheryl问。

“还不错。”

“我跟你说，我报的那个kpop课，最近就在学这个舞。诶，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学？我们班上也有男生的，跳得可好了。你一看就是筋有点硬，要多拉一拉……”

江淮之在Sheryl的盛情邀请中瞥了眼后视镜，看见后座上的程宜憋着笑，接着她假装什么都没听见，闭上眼睛，头歪到了一边。

本来是假寐，几分钟后，她真的睡着了。一路迷迷糊糊睡过去，再醒来，面前已经是森林小木屋了。

他们是最后一个到的，几辆车停在门口，大家正在往木屋里搬行李。短暂寒暄过后，有人指着程宜问道：“不介绍一下这位吗？”

这时Sheryl也突然出声了：“诶对哦，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江淮之笑眯眯说：“程宜，我朋友。”

程宜面对涌来的目光，矜持地朝大家点点头，微笑了一下。

“她马上回国工作了，我带她再来看看雪。我跟她住那一间，我们先回去收拾东西，一会过去吃火锅。”

说完江淮之在一阵“哦~看看雪”的偷笑声和“懂的都懂”的暧昧眼神中，从容地拎起程宜的行李箱，转头往他们俩单独定的那幢木屋走。

小木屋的后院里积了厚厚的雪，天气有点阴，因此显得格外冷，再往外杳无人烟，是大片大片的松柏林。隔着玻璃窗，仿佛都能闻到冰凉空气里松柏的清新气息。

程宜放下包，打开院门走出去，江淮之也跟了出来。

程宜走了几步，转过身问：“江淮之，我们现在在这里算什么关系？”

江淮之大概对这种问题见怪不怪了，熟练地哈哈一笑，一句敷衍的“遇见你花光我所有运气的那种好朋友啊”已经到了嘴边，看见她严厉的脸色又憋回去，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跟他们介绍说我们是朋友，但又要单独另外住，他们肯定觉得我们两是……”程宜憋了半天，看看他又挪开眼神，死死盯着雪地，艰难地蹦出两个字，“炮、友。”

江淮之愣了一下，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你瞎想什么呢？那边住不下这么多人，总共才五个房间，我们一共十个人，两对夫妻，两个男生一间，另外两个女生要一人一间。本来就得定两幢屋子，你怕生，就单独住呗。我就是这房子的添头，你才是主人，嘿嘿。”

他长篇大论地解释完，并没有多看她，径直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外走。

程宜看着江淮之一步一步走到了前面，心里突然烦躁得要命。

她的确是纯纯不想让别人觉得他们两是炮友关系，还真不是想问他要一个女朋友的身份——她都快走了，他们面临的是确凿无疑的离别，女朋友不女朋友，又有什么分别呢？

然而他按照她的想法回答了她的问题，她心里又闷闷的一阵阵钝痛。

程宜从地上抓起一把雪，快走两步到他身后，猝不及防地灌进他帽子里，然后迅速地把帽子扣到了他头上。

江淮之惊呆了，回过头难以置信地瞪着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