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松家要盖砖房了!
这在新跃大队怕是连三岁的小孩都知道。
一个大队二百多户,头一个盖得起砖房的人家。是绝对有资格骄傲的。
但盖一个砖瓦房,工程还是很浩大的。
光是沙子就要拉几十车。
陈松老丈人是大队长。队上的马车他可以借来用。
但前提是队上放假以后。
今年生产队放假比较早,过了二十三就放了。
陈林每天帮弟弟拉沙子。
陈松的老婆张树枝过日子会算计。抠搜地!
一挂马车,人多也用不上。
陈林、陈松,加上她娘家哥哥张树成和张树国四个人,足够了。
冬天不干活的时候,都吃两顿饭。
四个人早上起来,先去拉两车,晚上吃过饭以后,再拉一车。
一天两顿饭,同样干出三顿饭的活。
冬天的早晨,死冷寒天的,肚里有食,也能暖和一点。
长平心疼陈林,起早做了几天饭以后,因为心里生气,今天早上没起来做饭。
沈四疯子因此很不高兴。
长平顶撞了婆婆:“给谁干活,让谁管饭!老二能盖起砖房,供不起他大哥一顿早饭!”
早上长平赌气等陈林走以后,才起来做的早饭。
她做梦也想不到,只一顿饭没做,陈林竟饿着肚子去了。
成了一个饿死鬼!
沈四疯子怕死人,哪怕是她亲生儿子。
她坐在地上哀嚎,却不敢上车看陈林一眼。
她哭闹着说的这些话,无疑是在敲打于长平。
可长平的心里充满懊悔,哪里还用得着别人敲打?
老三陈柏是转业兵,在县里分配了工作。
老四陈涛做了上门女婿,也不在一个村了。
哥俩虽然不知内情,但也听出了她妈话里有话。
“人都死了!说这些有啥用!”
陈柏抱住老娘的腰,轻松就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沈四疯子使劲往下坠,哭的更大声:
“可怜我大儿子,那死囚犯临死还得给顿饱饭呢!”
“我是做了啥孽呀?让我儿子掐着瘪肚子就走了!”
沈四疯子拉着长音,哭的抑扬顿挫。
再三强调陈林没吃着饭,就算大伙再迟钝,也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这是对儿媳妇于长平表示强烈的不满!
陈涛干脆把老娘硬背到背上,回村里了。
任由她一路捶打叫骂。
马车接着走,二里地的路程很快到了。
张秉坤站在屯子外面的大道上,专门等着他们。
看见马车停下,张秉坤紧走两步,走到马车前。
抬脸看着长平:“大侄媳妇,你看屯子里有老令,这横死的人他不能进村子!”
长平点头,自己咋也活了三十多年,这说道还是懂的。
于是她声音沙哑的说:“我知道,张叔,你说咋办?我年轻,没经过事!”
说完,长平的眼泪不受控制的纷纷落下。
张秉坤叹口气,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这节骨眼上,说啥话都显得多余。
他转向陈柏:“老三,你大哥的灵棚,我让人搭在场院了。离家也近。”
“那两间打更的房子,屋里也有火炕,多烧点,守灵的在那里,也能遮风挡雨。”
“你看咋样?”
这句话却是对着长平说的。
长平没有了主心骨,看了陈柏一眼。
陈柏点头:“行,张叔,就这么办吧!让您受累了!”
张秉坤摆摆手:“实在亲戚,这么外道干啥!”
场院紧挨着陈林家,中间只隔了一条大道。
只是陈林家在村子的东南角,开南门。
场院开西门,两个大门之间相隔二百米。
马车进了场院,七八个人吵吵巴火的在搭灵棚。
看见马车来了,都停了手里的活。定定的看着这边。
“来两个胆大的,搭把手!”张秉坤一嗓子,立刻跑过来三四个人。
由于事情太突然,啥都没准备,一时之间抓瞎了。
只能先把陈林安置在门板上,停在打更房子外屋地上。
长平呆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