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李明非背对着李寒烟，有种想关心但不敢关心的局促感。

这是李寒烟头一次看到他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

“我没事。”李寒烟抿了抿唇：“看看又不掉肉。”

语出惊人。

李明非不敢继续问，这些天他有意躲避，终究躲不掉。

毕竟那夜是因为他的冲动，损了她名节。

就算所有人都不在乎，他也得在乎。

李寒烟不明白他怎么这么扭捏，走到他面前：“县衙案牍库被烧，说明卷宗之中有重要线索，我们必须尽快去查。”

李明非下意识将眼神挪开：“放心，地契和户籍都没事。”

“你怎么知道我要查这些。”

还顺便抓到了藏在县衙内的内鬼，李寒烟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铁匠铺开始，到城郊宅院，还有狂沙帮，这些地方都有他的足迹。

这人好像总是比他快一步。

“你究竟……”李寒烟忍不住问道：“查到哪一步了？”

李明非胸膛起伏有些加快：“大概跟你差不多吧！”

“你在敷衍我吗？”李寒烟怒道：“什么叫大概，差不多？”

很快，就有人来禀告，说火已经灭了。

李明非叹息一声，这可叫他如何是好？

他将人拉进屋里：“我去审杜风，你在这里等我。”

脚还没踏出房门呢，李寒烟几步上前抓住他的胳膊：“我跟你一起去。”

那个地方常年对犯人用刑，血腥味极重。

李明非把她当做小辈，就想时时刻刻护着她，忍不住斥道：“不行，你不适合去那种地方。”

他不想让李寒烟闻到那种血腥气。

“李明非！”李寒烟红了眼眶，巴巴瞧着他，这是她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叫他全名。

李明非下意识看向她，就像看到了一只受了委屈的红眼兔子，配上这张绝美的蛇蝎脸，反差极大，叫人忍不住心疼。

李寒烟这次不是装的，连带着红了鼻子不停地吮吸：“商队三十多个人，全都被那群匪徒残忍杀害，你知道你阿姊，我阿娘，还有他们，是怎么死的吗？被那个幕后黑手用剑，从后背刺穿前胸，放干了血，生生折磨死的，我必须找到他，手刃了他，让他们泉下有知，能够瞑目。”

眼泪如落雨，李寒烟身心俱痛，呼吸不畅，央求道：“所以，让我去，我想亲自从他嘴里，问出有关幕后黑手的一切，我想报仇。”

跟之前的委屈柔弱完全不同，李明非只觉得她这一次的委屈柔弱是真实的。

他妥协了，拽住李寒烟的手腕，往刑房去。

当看到被丢在刑房的杜风时，李寒烟的红眼中委屈尽失，取而代之的是狠厉决然。

她想要脱开李明非的禁锢，但并未成功。

“审问讲究方式方法，你现在这样横冲直撞是没用的。”李明非已经预料到，她这样冲过去，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

李寒烟不明白，问道：“不问怎么知道？”

李明非把住李寒烟的双肩，想让她冷静一些：“这些事交给我，我会撬开他的嘴，信我。”

“我……”李寒烟有些失魂。

“信我。”李明非的一字一句，都足够叫人信服，李寒烟竟然鬼迷心窍地点了头。

李明非声音轻了一些：“你……你要不要在别处等着。”

“不用，让我看着。”李寒烟祈求道：“我想听。”

“好。”

都这么说了，李明非有什么不答应他呢？

谈妥之后，李明非遣散了其他人，带着李寒烟进到刑房。

杜风浑身凌乱，坐在草团中，摆出一副不甘心的模样，面对李明非时，腰背挺得笔直：“李捕头好手段，设了个套让我往里钻。”

这种发牢骚的话，李明非根本懒得搭理。

他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我为何将你带到身边这么多年？”

“带？”杜风冷哼一声，粹了口浓痰出来：“这么多年，你从一个受尽欺压的小捕头走到现在，可谓风光无限，可我呢，我兢兢业业跟在你屁股后面，得到了什么，小捕头还是小捕头，那些人见了我，不敬我，不怕我……，若不是我当初救你，你会有如今？若不是你，我早就挣得了地位高权，都是你挡了我的路，让我十年如一日地当了个名不见经传的狗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