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戎无儿女,可他正当壮年,只要他想找女人生孩子,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海家嫂嫂卢英。
如今他极力反对贺兰絮跟信王往来,对路宝也颇有微词,贺兰絮不信他没别的算计。
路宝哼道:“他背后能有谁,还不是我们这些卖命的兄弟,放心吧,我一来一回最多月余,料海子戎还没那么大胆子逼你嫁人。”
贺兰絮应着,敛起思绪,抬头才发现已过众安门。
又过两条街,路宝“吁”了一声,马车在一座不起眼的宅门前缓缓停了下来。
路宝跳下车,扣响兽嘴中的门环。
片刻,一个身材瘦小梳着丫鬟髻的丫头把门打开一道缝,怯生生探出半个脑袋,“你找谁?”
“青栀,是我,我带姑娘过来了,你去喊醒婶娘。”
路宝刚说完,贺兰絮忙道:“不必,婶娘上了年纪,眠浅,这个时辰醒来,下半夜恐难入睡了。”
青栀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露出一口白牙,“难怪婶娘总念叨姑娘,姑娘心地真好……我帮姑娘取行李。”
贺兰絮抬步进了院子,一家人温房的场景历历在目。
那时候父亲还说,若官家赐个闲职,他就住附近的官廨,离得近看外孙方便些。
姐夫陆渊一听便不高兴,问他是不是有了官架子,觉得这宅院配不上他了。
姐姐贺兰佩扶着后腰,朝母亲撒娇,让她看好父亲,可别跟京都那些官儿一样,躲到官廨里去玩什么奇木怪石。
姐姐贺兰佩和兄长贺无咎的生母死于一场瘟疫,这位母亲是父亲行军途中救下的难民女子。
一家子的缘分就跟上天安排好的一样,却在贺兰絮享受温暖的时刻,给了她一记闷棍。
昔日种种涌上心头,贺兰絮不觉红了眼眶。
路宝搬完行李,朝青栀使了个眼色。
“姑娘的房间太过清冷,明日一早我去置办些物件,我先回了!”
贺兰絮思绪被打断,慌乱地抬手掩唇,“不急于一时,你早些歇息。”
青栀跟出门,待路宝赶着马车离开,关门落了门闩。
来到贺兰絮身后,拘谨道:“大爷和夫人的房间我每日都打扫,姑娘房间里除了床和被褥没有别的,要不,你先去那房间凑合一宿?”
贺兰絮不置可否,“你叫青栀是吧?你不用管我,回房看着婶娘吧。”
“是!”
青栀没有立刻去睡,而是虚掩房门,偷偷观察贺兰絮的一举一动。
陆家婶娘的确常把这个女子挂在嘴边,但青栀听她话里的意思,像是对贺家人颇为不满,睡前还吵着要回乡下呢!
真不知道,婶娘知道她连夜搬来,会不会动怒赶人。
但瞧贺兰絮不像婶娘说的那么不堪,青栀也不知该不该跟贺兰絮提前知会一声。
看到贺兰絮回房,她蹑手蹑脚回到地铺上,小心地呼出了一口气。
躺下后,耳朵支了一会儿,没再听到动静,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