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响,贺兰絮定了定神,淡声道:“青栀,这里不需要你看着了,回房补补觉,一早陪我去安乐堂。”
青栀应声离去,片刻后,沈域背着手走了进来。
瞧她长发垂在脑后,只着一身素衣,与那日在雨中招招毙命的杀伐者判若两人,嘴角笑意深了几分。
“在等我?”
贺兰絮福了福身,口齿讷然,“殿下……”
本想说些感激的客套话,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从哪一件谢起。
沈域虚扶一把,走到窗前的藤椅上坐了。
顺手拿起她戴过的攒珠钗摩挲着,“太医说你今日会醒,便想着过来看看你,瞧这气色,真无大碍了。”
贺兰絮左瞧右看,见再无别的椅凳。
坐床边又离得太远,过于疏离,抬头瞥见柜顶有只看不出装了什么的箱笼,走过去单手拎了下来。
放在离信王一腿之距的前方,侧身坐了下来。
信王眉头微皱,“跟着海子戎没少吃苦头吧!”
贺兰絮眼皮一跳,垂眸挪了挪身子,“殿下言重了,凭力气吃饭,算不得苦。”
沈域盯她片刻,深吸一口气自胸腔缓缓吐出,“请旨赐婚只是脱身之计,你若不想,待一切风平浪静,本王自不为难你,只是……”
贺兰絮猛地抬头,睁着圆圆的眸子,“若北苍人胡搅蛮缠,要求彻查那五人的命案,该当如何应对?”
北苍人觊觎大梁已久,巴不得大梁行差踏错,好有借口兴兵图城,亦或狮子大开口要求大梁增加岁贡。
这么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他们岂会放过?
沈域不忍看她焦灼的样子,把簪珠钗一放,俯身向前探了几分。
“猜到你一醒来便关心此事,而除了本王,谁都无法告诉你,看来,你等的真是我!”
贺兰絮听他的“自称”错乱,面色微微一怔,不置可否。
沈域敛起笑意,正色道:“北苍使臣此行只为两国重开商榷,重兴两国互市,为百姓谋福祉,不为其他,而且,他们三日后便启程。”
“眼下,我尚未查清那五人的背后主使,但似乎跟璇华殿有些关联!”
贺兰絮低眉沉思片刻,“北苍就这么算了?可尽管如此,那个宫女到底是个隐患……”
沈域摇头,“别想了,殿前司以在宫宴中侍奉不周为借口,处置了一大批宫人,御花园见过你的所有宫女无一幸免,宫女也好,那五个冒充太监的北苍人也罢,昨日都已化成灰了!”
贺兰絮闻言捏紧裙摆,骇然盯着他的眉眼。
那宫女是害了自己,可其他宫女可能连自己的长相都未看清,也丢了性命,这个结果到底是杨永文自作主张,还是顾冬儿暗中授意的呢?
见她一脸木然,沈域抬眼看看窗外,起身近她几步,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和隐忍。
“往事就此揭过,至于真相,该浮出水面的时候,谁也挡不住。”
“北苍使者之一乃北苍四皇子,四皇子有心即位,自然不会横生枝节。”
“四皇子只用五条人命,便得到了大梁的支持,我这个局外人都觉得他不费吹灰之力,谈成了一笔稳赚不赔的大买卖!”
贺兰絮心念急转,前世北苍老皇帝死于武州一战,而那一战发于宣武八年,四皇子此举,未免急躁了些!
正想得起劲,贺兰絮忽觉身子一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