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殿,她远远的就见花园西南角有一处梨花园林,这个季节梨花却还簇簇雍然,茂盛十足,当真是难得,她不禁朝着那边儿走过去。
芳菲未歇,梨花正好,她娇俏的快步跑了过去,午后的阳光和煦让她突然有了一种错觉,那便是自己过于艰难的人生似乎并非难熬。
没人知道她酷爱梨花,西戎的花类较多,却没有一样如同梨花这般洁白无瑕,纯粹自然,美好的仿若阳春白雪,让人心中安宁。
那一刻,她觉得父王的薄待,生母的抛弃,兄长们的轻视,姐姐们的嘲讽,以及奴仆们的欺辱,都化作了云烟消散而去,她内心坚定,通透的看着这个世间,虽然艰难却也并非无意义。
她穿着齐脚腕的长裙,外面套着一个飞毛领的斜襟半褂,颜色娇嫩又不乏清丽十足,长长头发挽了一个发髻,两根粉嫩的彩带缀如其中,随风飘扬在身后,明媚的如同花间仙子。
踏入梨园的那刻,她欣喜的不禁转了几圈,花瓣如雪飘飞,纷繁热闹,花树下她的身影略显孤单,更显孤冷情绝。
然而正当她沉静在花瓣满天飞舞的时刻,一个陌生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欣然思绪,让她随之惊吓的退后了一步。
“哪儿来的小丫头,胆子不小....”冷毅的声音传来,仿若冰天雪地的一池冻水,让她蓦然心惊。
夕颜回头望去,梨花飞舞间的一副画面让她顿时愣在当场,呼吸停止了下来,一个穿着银缕铠甲的少年,慵懒恣意的用手臂撑住脑袋,侧卧于梨林之中的树桠上。
漫天飞舞的梨花尽数从他的身上缓缓跌落,从他桀骜俊朗的眼前丝丝划过,却并未引起他的注视,而他一双桃花眼中似含春水,水波层层,荡起滚动的浪花,正饶有趣味的看向花树下的少女,目不转睛。
铠甲少年一动不动,眉毛修长,眼眸清澈,鼻梁高挺微微翘起,略略上扬的嘴角透露出一股子不羁之气。
她以为是神仙下凡,以为是遇到了真神,混沌的脑袋一片空白,呆愣的眸子无法挪开半分,停下的呼吸让她逐渐意识模糊。
而树上的少年显然对她这种痴迷的表情见怪不怪,只是见她一直未回神呼吸,不禁觉得有些意思,于是身子一动就转了个身缓缓落入地面。
在少女神识频临瓦解的那刻,他走近身前冲她打了一个响指,少女随即猛然回神,而后被突如其来入侵的空气给侵蚀的咳嗽起来。
夕颜尽量压制,却还是呼吸困难,不得已扶着梨花的树干微微轻咳,而午膳过后在此躲清闲的少年却颇为兴致,看着眼前的少女竟生出了一丝好奇心。
她的脸美的不太真实,白皙的肌肤如同婴孩稚嫩,干净无比,脸上画了恰如其分的妆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明亮的眼睛里还有一丝的傲意。
更难得是那双充满了异域的眸子很是少见,看这样子也就十几岁罢了,如此稚嫩,能长成这般也是不易。
扶着花树的少女回神之后也迅速调整了心态,见他装束便知道此番是冲撞了贵人,随即立刻稳了稳身姿抬手俯身行礼:“将军见谅,小女是西戎公主夕颜,见此处梨花簇拥繁茂才寻到这里的,惊扰了将军清净还望将军恕罪。”
铠甲少年邪魅的勾了勾嘴角,睥睨了低头垂目的小公主一眼,声音清寒的开口:“羌族的公主?叫夕颜?”
“是,将军....”她不敢看少年的脸,心中一时间有些汹涌,一种莫名的悸动萦绕在心怀,让她自己都有些疑惑。
铠甲少年冷笑了一声,随即便抬步离开了此处,人走后,夕颜公主腿一软差点摔倒,她急忙再次扶住树干,心中的悸动却无法停歇,还愈发翻涌起来。
回到外臣宴会大殿时,宴会已经要结束了,她的王兄格里也回到了位置上,安然的好像未出去过一般,她也现学现卖,装作无事的夹杂其中,没有让人生疑。
只是晚间回了皇城外的驿站时,她特意悄无声息的寻了个缘由,找到了出使大夏的使臣大人,询问夏朝有没有一个少年将军,可使臣的回答却让她心生无助,因为使臣大人告诉她,大夏朝的少年将军有很多,不知道她问的是哪个。
经过一整天的传召觐见,无论是明里还是暗里,大夏朝的中枢已将整个附属的异族番邦洞彻了个底朝天,随即便是由内阁牵头的一系列高度机密措施,在整个朝廷中掀起不小的波澜。
而番邦异族们看似平静的毫无动态,但实际皆是内里汹涌澎湃,如此雕虫小技的微末伎俩,自然是在英明的宣圣帝面前显得幼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