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观其变?“
一炷香前,张敬中听到陆梓明做出如此安排,顿时惊呼出声。
“人家三千藤甲兵已经兵临城下,你不让火攻也就罢了,现在又来一句静观其变?”
张敬中一时满面疑云,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瞎耳聋了,要不就是出现了什么幻觉。
明明这臭小子早上出谋划策时还叫自己主动出击,怎么到了下午这会儿就变成缩头乌龟了?
这转变似乎有点过于迅速,风格也实在迥异。
可眼前的陆梓明双眉紧皱,丝毫不像儿戏,这让张敬中一时有些狐疑。
只见那少年双目凝神还在不停地思索,仿佛盐关当下真面临着九死一生的险境,而他则誓要寻出那一线生机。
“不管了不管了,但凡你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军令我绝不会签发!”
张敬中原本握着军令的手突然停止了颤抖,双手环在胸前,这是铁了心要陆梓明解释明白才肯罢休。
陆梓明见状终于是停止了思考,只是眼神幽幽地看向张敬中。
毕竟年纪尚轻,虽已尽力在忍,可眼中那一丝看傻子似的蔑视,还是藏的有些拙劣。
于是就在张敬中要大发雷霆之际,陆梓明才连忙开口:
“将军莫怪,将军莫怪,实在是这午后日光较为刺眼,不适合与敌军正面交战。”
“况且藤甲兵防御力惊人,短兵相接又无法火攻,于我军可是尤为不利。”
“藤甲虽然强横但极为怕火,本应留在队伍后方以备巷战时使用。可对方此时列兵阵前,若是攻来,反倒是给我们火攻行了便利。”
“我推测其中必然有诈,所以不能用火攻。再者说……”
陆梓明说着不由得看向盐关镇前那堵高耸入云的城墙,只见那城墙遮云蔽日,在小镇上空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陆梓明站在阴影之中,双目无比澄澈,只盯着自墙上蔓延出来的一道天光悠然道:
“千年雄关,岂能说破就破?自古的盐铁枢纽,物资丰盈之地。”
“他愿围,就让他围去好了。”
张敬中一时愣住了,他发现自己和眼前这少年的心态似乎完全调反过来了。
明明先前是他主动求战,自己选择固守待援。
这少年上午慌张怯懦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可如今兵临城下,却又变得无比地冷静沉着。
他究竟是真不怕死,还是胸有成竹?
看着传令兵拿着军令飞奔远去,张敬中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侧目问向陆梓明道:
“既然固守无忧,那你前面皱眉是为什么?”
陆梓明闻言又变回先前那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他拼命咬着自己右手指节思索道:
“因为这不合理,不合理呀。”
陆梓明深知,若论纸面实力,那盐关防御简直是固若金汤,但凡叛军有点头脑,也不会浪费人力物力,从正面硬攻这道天堑。
他不禁皱眉忧思道:“兵不畏险,而畏奇。他敢于强攻就必然留有后手。”
张敬中思索了片刻说道:“莫非是城门?”
随即他又自己摇了摇头否定道:“不会,这城门与城墙融为一体,还只能从内侧推开,单论厚度,这城门处才是盐关之最。”
百思无果,松开了口中那都快被咬断的手指,陆梓明只好郑重其事地向张敬中问道:
“张将军,盐关除了面前这道城门,真的再无任何通往墙内的小路吗?”
怎料话一出口,就被张敬中反手一巴掌打在脑壳上,前者笑骂道:
“刚还头头是道,现在又傻了吧唧的,这里可是横剑山脉唯一缺处,哪里来的小路?有小路我们还能收到这么丰厚的关税吗?”
陆梓明疼的龇牙咧嘴却不服气,捂着脑袋小声争辩道:
“可是,那不还是有往庆州走私的山匪么?以前周将军总带大队人马人剿匪,听说规模还不小。”
“带人剿匪?”张敬中闻言先是一怔,“哪里的匪?你是说庆州一带吗?”
“是啊,为民除害嘛。”
“为民除害?哈哈哈。”
再听到陆梓明回话,张敬中立刻笑得前仰后瞻,几乎合不拢嘴。
“哈哈哈……孩子,那可不是为民除害啊,那是……那是你家周将军的致富经啊!”
“还带人剿匪?带人装匪倒还差不多,哎哟哈哈……笑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