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我体谅他人之艰难,又有谁体谅我夜里去监书库当值,只为多挣几个纸墨钱?背井离乡赴京求学,此一来,于我而言只进不退。”
李良青质问乔见山道:“如今机会摆在眼前,你记在肖主簿门下,自然可以不屑一顾,你有令人折服的才华,不愁无人举荐……可我不能。”他指着门外,道,“太学馆里,那些夜里躲在湖边嚎啕大哭的,一年复一年苦等机会的学子们,他们亦不能……十年熬灯,只有熬过的人,才晓得煎的不是灯油,而是青丝变白发,少年成暮年。”
乔见山刚得祖父指点,心境清明,并未被李良青扰乱心绪,他正正直立,对道:“因一时之利,而断后人之路,这便是你们所学的道吗?永远臣服于权贵之下,寒门子便永远无翻身之时。”
李良青豪气应道:“谁能断言,待我等手有余力之时,就不能成为他人之火炬?总要有人先行一步,才有说话的余地。”
听明白缘由的乔时为,忍不住走进去,站在兄长身旁,应道:“谄上者必骄下。”
又做了个请的手势,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一句话揭破了李良青的伪装,他永远不会为人举起火炬。
“谄上者?好一个‘谄’字,实在叫人羞愧难当。”李良青如魔怔了一般,越是得不到认同,越是疯魔,他狂笑道,“你可曾读史?你可知门阀世袭之时,科考入仕曾被人挖苦为‘獐头鼠目之子乃科场竞技以为官’?你又可知,国子学曾盛极一时,公卿子弟皆以入国子学为荣?当朝廷从太学取官后,本应是寒门子读书的太学,却成了公卿子弟亮剑的磨刀石……哪有什么‘取士不问家世’?路看着是不同的路,可能走上这条路的,始终都是那些人。”
李良青拎起自己的行当,摔门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