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老汉往菜园深处一指,那里有道柴门,门后隐约能看见青灰色的瓦檐,“穿过去就是听雨楼的后巷,掌柜的在烟杆里藏了新暗号,你们就说‘烟叶受潮,得用茶烘’。”
三人刚冲过柴门,就听见身后“哐当”一声,回头见老汉正把浇菜的木桶扣在地上,木桶底还漏着水,想来是故意给官差设障。
晚儿边跑边笑:“这苏州城里的人,怎么个个都跟戏文里的好汉似的?”
听雨楼的后巷堆着半墙高的酒坛,唐家航跑得急,肩膀撞在坛堆上,哗啦啦滚下来三个空坛,吓得他抱着脑袋蹲下去,结果只听见坛底碰石板的闷响——原来都是些漏了底的废坛。
“吓我一跳。”他摸着后脑勺站起来,却见杨明汐正盯着墙根发愣。
那里蹲着个穿青布衫的瘦汉,正用烟杆在地上画圈,烟杆头上的铜锅锃亮,杆身果然刻着个“印”字。
“烟叶受潮,得用茶烘。”杨明汐走上前,故意把声音压得像老鸨的调门。
瘦汉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磕了磕烟杆:“客官要的龙井,刚用炭火烘过。”他往楼上指了指,“掌柜的在二楼账房等着,说有笔‘糊涂账’要跟姑娘清一清。”
账房里弥漫着墨香和茶香,掌柜的正趴在算盘上打盹,听见动静抬起头,竟是张娃娃脸,下巴上还没长胡子。
“我是掌柜的儿子,我爹被我娘揪去跪搓衣板了。”少年揉着眼睛指了指桌底,“烟杆在那儿,官印用油纸包着,怕受潮。”
唐家航弯腰从桌底摸出烟杆,拧开烟锅,果然倒出个指甲盖大的铜印,边角还沾着点烟叶。
晚儿凑过去一看,突然笑:“这印上的字歪歪扭扭的,莫不是假的?”
“假不了。”少年往茶壶里续着水,“我爹说,真官印都这德性,太周正的反而像仿的。对了,苏公子让我转告你们,藩王今晚会去寒山寺上香,书房没人,正是取真迹的好时候。”
杨明汐把官印揣进怀里,突然瞥见少年桌角放着幅卷轴,边角还系着根红绳。“那是什么?”
少年脸一红,赶紧往抽屉里塞:“没、没什么……就是苏公子让我转交的画……”
“拿来!”杨明汐伸手就抢,展开一看,差点把手里的茶壶捏碎。
画上是个浓眉大眼的姑娘,正举着算盘追打一个穿锦袍的书生,只是那姑娘的脸画得像个圆饼,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嘴角还沾着块绿豆糕——活脱脱一个被丑化的自己。
“苏文轩!”杨明汐气得浑身发抖,卷轴被她攥得皱成一团,“他还敢画!等我拿到真迹,非把这画裱起来挂在怡红院门口,让他丢尽脸面!”
窗外突然传来官差的脚步声,绿袍官差的大嗓门穿透窗纸:“仔细搜!那女的带着个金算盘,很好认!”
少年脸色一白,往墙角指了指:“快进柜子!这是我娘藏私房钱的地方,有暗道通往后山!”
三人挤进柜子,只觉得满鼻子都是樟脑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