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榆问得差不多,临走又问道:“江九娘是如何约你前往茶坊赴约的?”
沈惟清想起宣娘子对阿榆的恶评,顿了下,方道:“是她的朋友,一位姓宣的娘子,由钟儿相陪。宣氏去过北境,对……对你有一定了解。你可以关注一下此人,”
“姓宣?”
阿榆思量了下,她在北境认识的女子中,没有姓宣的吧?
无来由地,她忽然想起在昌平侯府竹林中的那个女子背影。
目睹了一切,知晓她才是最恶之人,却始终不曾站出,指证她顺手推舟淹死了园丁。
那个背影有些眼熟的女子,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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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榆回到食店时,阿涂、安拂风还未回来,只有雇来的两名厨娘边做菜边招呼客人,忙得脚不沾地。
阿榆打发钱界去帮忙,自己回屋看时,一名仆妇正候在那里,却是凌岳亲自带过来的。
阿榆立时明白过来,“李参政派你来的?”
仆妇谦恭道:“是十六叔让我来见娘子,交娘子一些东西。”
她双手呈上一份火漆封口的油纸袋。
阿榆打开看时,其内是两份手札,一份是抄录的是大理寺讯问的口供证词,另一份则是江家上下人员名录。
她也不急着询问,坐到窗边,仔细翻阅两份手札。
证词显然经过整理,滤去了大半的无效讯息,保留了最要紧的部分。
其中最重要的,是钟儿交待的信息。
沈惟清初时并未受刑,但也尽力配合讯问,回忆江九娘毒发之前的种种细节。
他提点大理寺官员,鸩毒出自两心壶,或许该从江家或钟儿那里入手,寻找鸩毒来源。
众官员因窦尚书之严命,虽鞫问沈惟清,却也不太相信这位是真凶,果然仔细盘查了钟儿。
钟儿虽得江家嘱咐,但接二连三的提审下终归乱了方寸,终于向他们承认,她在学着打开双心壶时,就注意到里面有东西,并曾告知江九娘。
江九娘神秘地告诉她,这是她拿下沈惟清的利器。
于是,钟儿同样推测,江九娘打算给沈惟清下迷情药之类的玩意儿,算计于他。
从出门前拿到双心壶,到伙计为双心壶注入热水这段时间,这把壶从未离开过她的视线,无人有机会发现壶底有异常,更别说调换毒药。
唯一的解释,有人在江九娘下药之前,换掉了她的药,甚至可能就是包藏祸心的真凶,把鸩毒当作迷情药给了她。
寻常闺阁娘子,岂能分辨得出鸩毒和迷情药的差别?
大理寺立时找到江家,要求彻查江九娘那把双心壶的来源,以及她近期接触之人,希望找出给她迷情药草或鸩毒的那个人。
双心壶的来源倒是不难查,好几个侍婢证实,江九娘从北地归来后曾去给舅父舅母请安,当时便从昌平侯府带回了这只壶。
联系到昌平侯夫人的某些作派,昌平侯府有这等玩意儿倒也不奇。
但鸩毒从何而来,不论是江诚夫妇,还是江九娘的贴身侍婢,竟然无一人知晓。
江家虽恨沈惟清、阿榆,但也真想寻找真凶,配合大理寺官员一一细审,全无结果。
王四那里被搜出鸩毒,大理寺目光重新盯向沈惟清。
钟儿去唤阿榆的那个时间点,雅阁内并无其他人。
此时沈惟清完全有机会寻借口倒掉含有迷情药的水,趁着另盛清水时放入鸩毒,毒杀江九娘,再趁乱调换二人茶盏……
有盗信及逼婚之事在前,他的杀人动机也有了。
于是,王四被捕后,窦尚书严命之下,沈惟清也受刑了。
好在王四虽受酷刑,脑子却清醒,坚决否认藏毒之事,更不肯攀扯沈家;
窦尚书有所顾忌,终不敢对沈惟清动用那些伤筋动骨的大刑。
沈惟清招无可招,大理寺的讯问自此陷入僵局。
阿榆翻阅完供词,脸色黑了几分,又打开江家人员名录。
她先前在狱中已听杭氏说起过江家这门近亲的大致情况,李长龄给过来的名录则更为细致,除了江诚、江夫人、诸郎君娘子的信息,连仆役们的年岁、来历、职责都有标注。
他知晓阿榆要这名录的原因,特地介绍了江九娘所倚重的那些侍婢和仆从,并在名录后附了几页纸,竟是这些人在江九娘遇害前两三天的大体行踪信息。
除了仆妇,另外还提及范小娘子、杜小娘子,都是先前在荼蘼宴上见过的,依附江九娘的所谓“闺中密友”。
她们跟江九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