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哭,那么胆小柔弱,到底是怎么敢从这里跳下去的?
元回将那晚的场面,讲述得更详细了些,用手指着,从一处到另一处。
“王妃是从那里下了马车,一步步后退到了崖边,站在了那块巨石上,穿得很单薄,没有哭闹,没有喊叫,就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我们。”
不知道为什么,元回觉得那天晚上,王妃没有哭的神情,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绝望,平静得像死去一样。
陈玄嗣闭了闭眼,眼前都仿佛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踉跄着步伐,几次险些摔倒,浑身颤抖着站在了崖边,那双惯来笑着的杏眼,失去了所有的光芒,那样平静又绝望地看着他。
这比亲眼看着,她跳下悬崖,还要残忍。
连记忆中的最后一面,都不是她怨恨地咒骂着他,恨他让他去死。
而是生辰那日,她乖巧地待在他的怀里,声音轻轻地,祝他生辰快乐。
够狠。
“她死之前,说了什么?”陈玄嗣看着元回,“说她恨我,恨不得我去死?”
元回望着陈玄嗣,缓缓低下了头。
陈玄嗣问:“没提我?”
元回摇了摇头,眼睛酸了下,喉间哽了几番,都有些说不出口。
如果王妃死之前,咒骂主子,怨恨主子,这样就会让主子好受一些罢。
可是,王妃那样温柔的人,哪怕已经心如死灰,被逼到绝望,都说不出一句伤人的话语。
“她问我,主子现在过得怎么样。我说主子过得很好。”
元回顿了下,擡起了头,对上陈玄嗣的目光,他嗓音哑了下,甚至觉得残忍得说不出口:“听见主子过得好,她笑了起来,很是高兴地说——
“那太好了。”
帝王袖下的指尖,剧烈地颤了下。
元回声音哽了下,顿了顿,才望着面前的帝王,说出了口。
“她祝,陛下一定要幸福地活着,成为一代明君,恩泽流芳百世。”
话音落地的瞬间,元回可以清晰地看见,帝王身形踉跄了下,袖口下的双手开始不住地颤抖,手背上根根青筋暴起,狼狈得失了所有分寸。
这比说一万句,伤人的话语,还要使人痛彻心扉。
陈玄嗣袖口下的手掌,一点点攥紧,她心如死灰地跳崖,却祝福他幸福地活下去?
“蔺玉明……你够狠。”
杀人诛心,也无过于此。
不远处,玄甲卫押着一个四五十上下的男人走上来。
陈玄嗣目光移过去,凝在这人的身上,他提步缓缓走过去。
闻茂手脚都被绑住,后背被猛地踹了一脚,膝盖扑通一声砸了下去,他正要转头怒骂,一擡头,对上了一双冰冷到可怖的双眼,卡在嘴里的咒骂,顿时变成了带着颤的话语,“陛,陛下……”
玄甲兵士拿着刀,抵在闻茂的脖子上,狠狠地往里压了压,丝丝血迹渗下来,闻茂动都不敢动,望着面前的男人,从心底生起了恐惧。
男人面上没有笑,一把抓着闻茂的头狠狠撞在了巨石上,坚硬的额头都撞出了凹陷,鲜血直流下来,惨叫声响彻了崖顶。
闻茂捂着额头蜷缩在地,什么家主的威风都没了,痛得浑身颤抖,他擡头望着眼前的男人,忙开口辩解。
“陛下,陛下,是她自己要跳下去的,跟我跟闻家没有半分的关系,请陛下明鉴啊……”
陈玄嗣目光冷得可怖,随即他慢慢地笑了起来,拎着闻茂的领子,直提到悬崖边上。
半个身体都悬空出去,闻茂看着面前的无底深渊,吓得大口喘气,他哆嗦着嘴唇,后颈被死死地压着,濒临死亡的恐惧袭来。
“不要,不要杀我,我不想死……”
“不想死?”
陈玄嗣蓦地笑了声,猛地一脚碾下去,一声惨叫之后,他提着闻茂的后颈扔在了一旁的地上,俯下了身体,目光阴森得瘆人。
“你杀了我的人,该怎么赔?谁给我还一个?”
那是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小雀。
谁都赔不了。
闻茂拼命摇了摇头,大口大口地呼吸:“不是我干的,真不是我,是她自己要跳下去的。我给过她机会的,是她自己不要,她非要去死……”
闻姜也被押了上来,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闻茂的惨状,听见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够无耻的。”
闻姜望着陈玄嗣,“我知道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