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岳于九,家有狐祟,布帛器具,辄被抛掷邻堵。蓄细葛,将取作服,见捆卷如故,解视,则边实而中虚,悉被剪去。诸如此类,不堪其苦。乱诟骂之,岳殊不为意。狐曰:“君既詈我,我不敢隐。我实东山老狐也。近与二弟同居,彼二人多毛姓,扰害殊酷。我不能甘其扰,故去之。今在君家,不为再三犯,以君福泽优厚,宜忌在人,故从君求住耳。”岳闻之,喜,留与共居。
胡大姑,莱芜张虚一者之狐妻也,与张别居,常归宁。一日,至张家,值昼寝。室内无人,乃自窗窥之。见榻上有一女子,年可十七八,容华端妙。心窃好之,未敢言。既而醒,女觉有人窥,仓惶揽衣。张适入,女羞缩不安。张问谁窥,女答以邻女胡大姑。
张素闻胡大姑之名,乃问:“得无吾家客耶?”女曰:“是也。”张因出见,胡大姑亦至。张笑曰:“适见嫂室有美女子,意甚悦之,以为嫂也,不意乃嫂之姑。”胡大姑亦笑曰:“吾侄女端好,君若有意,吾为媒。”张大悦,遂与定婚。
胡大姑归,向女备述张意。女羞,不言。胡大姑曰:“此佳婿,不可失也。”女终不言。胡大姑乃自诣张所,言女意允。张备礼往迎,女不肯行。胡大姑强曳之,始至。入门,拜姑嫜,即入室,坐不语。张以新妇礼待之,女终不言。张不得已,出宿他所。
越日,张入,见女面壁卧。呼之不应,再三呼,始回首。张问何故作态,女曰:“吾不惯与人居处,此来徒增烦恼耳。”张慰之,女终不悦。胡大姑闻之,至,责女曰:“汝既许嫁,何复作态?”女不应。胡大姑怒曰:“若终不从,当还汝家!”女惧,乃从。
然终不乐,张亦无可如何。
《胡大姑》白话文
益都的岳于九,家里有狐仙作祟,衣物、布帛、器具常常被扔到邻家的墙那边。他储备了细葛布,准备拿来做衣服,却见捆卷着的布还是原来的样子,但打开一看,布的边缘是实的,中间却是空的,都被剪去了。诸如此类的事,让他苦不堪言。他胡乱地咒骂,岳于九却并不在意。狐仙说:“你既然骂我,我就不再隐瞒了。我实际上是东山的老狐。近来和两个弟弟住在一起,他们两个都姓毛,扰害特别厉害。我受不了他们的骚扰,所以离开了。如今在你家,不会再三冒犯,因为你福泽深厚,忌讳和吉祥都在于人,所以向你请求住下。”岳于九听了,很高兴,留下它一起居住。
胡大姑是莱芜张虚一的狐妻,和张虚一分开居住,常常回娘家。一天,她到了张家,正赶上张虚一白天睡觉。屋里没人,于是从窗户往里偷看。看见床上有一个女子,年纪约十七八岁,容貌端庄美妙。心里暗自喜欢,没敢说出来。不久女子醒了,发觉有人偷看,慌忙抓起衣服。张虚一正好进来,女子羞惭局促不安。张虚一问是谁偷看,女子回答说是邻女胡大姑。
张虚一素来听说过胡大姑的名字,于是问:“莫非是我家的客人?”女子说:“是。”张虚一于是出去相见,胡大姑也到了。张虚一笑着说:“刚才看见嫂嫂屋里有个美丽的女子,心里很喜欢,以为是嫂嫂,没想到是嫂嫂的姑姑。”胡大姑也笑着说:“我的侄女端庄美丽,你要是有意,我给做媒。”张虚一大喜,于是和她定下婚事。
胡大姑回去,向女子详细说了张虚一的意思。女子害羞,不说话。胡大姑说:“这是好女婿,不能错过。”女子始终不说话。胡大姑就自己到张虚一家,说女子愿意了。张虚一准备好礼物前去迎亲,女子不肯走。胡大姑强行拉她,才到了。进了门,拜见公婆,就进了房间,坐着不说话。张虚一按照新媳妇的礼节对待她,女子始终不说话。张虚一没办法,出去睡在别的地方。
过了一天,张虚一进去,看见女子面朝墙壁躺着。叫她不应,再三叫,才回头。张虚一问为什么这样,女子说:“我不习惯和人住在一起,来这里只是徒增烦恼罢了。”张虚一安慰她,女子始终不高兴。胡大姑听说了,来了,责备女子说:“你既然答应嫁过来,为什么又这样?”女子不回答。胡大姑生气地说:“要是始终不依从,就送你回娘家!”女子害怕了,才依从。
然而始终不快乐,张虚一也没有办法。
《细侯》原文
昌化满生,设帐于余杭。偶涉廛市,经临街阁下,忽有荔壳坠肩头。仰视,一雏姬凭阁上,妖姿要妙,不觉注目发狂。姬俯哂而入。询之,知为娼楼贾氏女细侯也。其声价颇高,自顾不能适愿。归斋冥想,终宵不枕。
明日,有友人来约游湖,强而后可。至则见画船中已有女先在,衣香鬓影,绰约若仙。逼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