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婆子不仅爽快的应承下来,还自掏腰包,差人雇了顶轿子,将自己抬去大理寺。
到了寺内,几人还跟刚办完差回来的李双郎碰了个照面,便一同将那香婆子带去殓房。
殓房内,差吏将盖在女尸身上的白布一揭开,那香婆子当即尖叫一声,连连后退几步,差点跳进了张汝兮怀中。
“是她!是她!”香婆子将眼睛埋在指缝中,急赤白脸的说道:“就是她,怎地死的如此可怖?”
张汝兮一个眼神示意过去,当即有差吏将白布盖了上去。
她开口道:“香婆子,你可知这秦云娃的夫家住哪?”
香婆子低下头,撇着眼道:“大人,我虽不知她夫家住哪,但我知道谁知道。”
张汝兮问道:“谁知道?”
香婆子道:“听说秦云娃赁的宅子是问一个叫阿麦的牙人说合的,他必然知道,这阿麦啊,我平日里买人卖人也多是通过他,今日午后本同他说好的,要带几个小娘来寻我看看颜色。”
“想必他此刻就在阁中。”
张汝兮听了,便打发人随她一起回去,把那叫阿麦的牙人带过来。
香婆子见终于没她事了,忙松了一口气,捡了几句好听话说后,便匆匆向张汝兮作别,她脚下步子急切,恰似屁股下着了火一般,片刻都不愿多留 。
差人将她送走了,李双郎随着张汝兮踱步到之前朱德章收拾出来的那间偏殿。
“大人。”李双郎蹙眉道:“那薛乾说的没错,薛万死前的确到过东街茶铺,只不过没待多久就走了,还从账上支了些银子。”
张汝兮问道:“人带来了吗?”
“带来了。”李双郎点头道。
随即拍了拍掌心,立马就有两个差吏把一个伙计模样打扮的小伙子推进殿内。
张汝兮看了一眼,走过去,坐到了主案上,问道:“你是薛乾铺子里的伙计?”
那伙计诚惶诚恐的低下头,瓮声道:“回禀大人,小人的确是在东家铺子里干活,但平日里也只干些端茶倒水,招呼客人的活。”
张汝兮扬声道:“本官唤你来,是有事相询。”
“本官问你,前日晌午前,薛万是不是曾到过铺中,又停留了一会?”
“是,大郎君只在铺子里待了一会。”
“那他走之前,在铺子里可曾吃过什么东西?”
“不曾。”伙计摇了摇头,老实道:“大郎君从账上支了钱,就走了。”
“走之前,可有什么可疑之处吗?”
“可疑之处?”伙计蹙眉道:“大人,何谓可疑之处?”
“就是与平日的行事不大一样,或者什么奇怪的地方。”
伙计闻言,低下头,用力的想了想,随即抬起头来,开口道:“大人,您要说不对劲的地方,的确有,那时大郎君拿了钱,嫌数目不多,骂了一句。”
“若是往日,嫌银子给的少的话,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那日他只说了一句,算了,如今也不差这一点,就作罢。”
“这句话倒是有些奇怪,俺们当下人的也都知道,银子都在老爷地方把着,大郎君兜里没多少钱,那日也不知为何,他也没像以往那样大吵大嚷,反倒是轻轻接过。”
张汝兮听了,凝眉细细一思,片刻后,她从怀里拿出从薛万身上所搜出来的房契,递给李双郎。
“明达,你去趟地方官署,问问这房契是什么时候过户的?”
李双郎接过房契,拱手道:“是。”
说罢,他转身就出了殿门,正好同迎面走来的朱德章擦肩而过。
“明达兄。”朱德章笑呵呵的冲他拱了拱手。
马屁精!李双郎朝他看一眼,嘴角极其不自然扯出一个笑,随即也不说话,径首走了出去。
“怎么了?这是?”朱德章见他一脸皮笑肉不笑,当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走了进去,冲着正在沉思的张汝兮道:“大人。”
张汝兮被他一喊,回过神来,开口道:“小朱,查的怎么样?”
一声‘小朱’又把朱德章喊得一脸美滋滋的,只开口道:“大人,我按您的命令,查了下去,发现以往平日里那些伺候薛万、王巧娘两口子的下人们,全被薛万卖到一些苦寒僻远的外县去了。”
“独一个叫冬笋的,许是尤得薛万记恨,将他一双好腿给活生生打断。那冬笋因变成了残废,卖不出去。薛万便命人将其扔回了家,那冬笋原本有个婆娘,见他变成残废,便卷铺盖跑了,现在这冬笋全赖他老娘一个人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