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陛下赐官。”
此言一出,殿内静若死水,随后,骤然如同惊雷破空!
景宣帝也怔在了当场,这些年二人通信从未断过,今日林悦兮上朝也是二人商议好的,但从始至终她都没给自己透漏过她会出这招。
景宣帝眯了眯眼,她这是不信任自己!
是在逼自己啊!!!
“大胆!”
“女流之辈,竟妄图问政?”
“哪有女子在朝堂请官之理!”
“成何体统!”
几位年高的朝臣己按捺不住,厉声斥责,甚至有御史面色铁青,拂袖跪下:“陛下,此风不可长!”
御史台中人更是脸色铁青,拂袖而跪,厉声喝道:
“陛下,此风不可长!”
他一跪,便如扔石入水,掀起巨浪。转瞬之间,朝堂之上跪声接连而起,正三品的兵部尚书、从二品的太常卿、乃至几位侍中都接连跪下,山呼海谏,声震殿宇。
“女子为官,千古未闻!”
“臣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就连方才还言辞含蓄、似欲开口为林悦兮缓颊的三皇子一脉,也纷纷屈膝跪地,面露惶色。
在这一片山呼海啸般的跪声中,大殿中央却只剩下两人仍立于朝阶之上。
林悦兮衣袂轻扬,神色未变,首面前方万丈压力,宛如孤峰独立。
她身侧,康世景却目光灼灼,几乎是贪婪地凝望着她。
——穿书至今,她带来的惊喜,一次比一次猛烈,一次比一次……撼人心魄。
林悦兮不退反进,稳稳抬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刃:
“臣女斗胆一问——难道在诸位眼中,黎民温饱、百姓死生,都不及我一介女子是否婚嫁,更为紧要?”
殿堂顿时一片寂静。
她语声渐扬,神情却愈发冷静:
“我以为,若此法可救万民,便无论男女;若真心为朝为国,又何须论出身?”
“若女子不能请官,不能效命朝廷,那我愿以此身为誓——请陛下一试。”
她顿了顿,轻抬下颌,目光坚定如炬:
“若一年之内,荒田得绿、百姓得饱,便请天下记我林悦兮一片本心。”
“若一无所成,甘愿革去一切官职名分,自请褫籍,永不复仕。”
满殿肃然。
景宣帝原本面色沉凝,目中藏着未言之怒与迟疑,但此刻,那双深沉的眼眸缓缓眯起。
他看着殿中这唯一站着的女子,仿佛隔着千山万水,又仿佛曾在梦中无数次听她说过这些话。
他承认,自己三年故意培养迟迟,是有了某种心思。
他不是不相信她,但她到底是女人,会嫁人、怀孕、生子,是就算现在如何狠厉决绝,日后难免耳根子软。
这是他救了无数次的大渊,他不想留下一点隐患。
之所以选择迟迟,一来这孩子的确聪慧,二来他们是亲姐弟,想来也会好好辅佐于他的。
但现在,这丫头显然己经看出了自己的用意,才会如此...
沉默半晌,他终于开口,语气低沉而带着隐隐的讥讽:
“诸位卿家方才所言,朕记下了。”
“她敢请命、敢立军令状,汝等又有谁,敢如她一般?”
他语气一顿,忽然冷声喝问:
“堂上诸公,最次也是西品高官,你们一个个自诩治国理政、心怀百姓,既然对她之法有疑——”
“那就去,去寻一块寸草不生的盐碱之地,种出千亩粮来,收得百斤稻谷;若真能成,朕立刻封官进爵、传颂史册。”
“否则,便闭了你们的嘴,莫在朕面前妄议忠良。”
此言一落,堂中寂如死水,无一人再敢多言。
而林悦兮,仍站在那肃杀气场的中央,孤身一人,昂首无畏。